我的男人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29
《圣经》中神在孤单时,用泥巴捏了个与自己长相无二的玩意儿,管它叫“人”。

有了人之后,种群独苗,略显孤单。就从“人”身上取下一根肋骨,捏吧捏吧也成了一个“人”。为了区分泥捏的和骨捏的,前边的叫“男人”,后来的就叫“女人”。

从《圣经》了意,男人生来带着三分孤单七分闷骚,十分不解风情。

好女不愿提当年勇,却也为当年英勇的选择埋下了重斤TNT。我的男人就是十多年前我英勇就义下的“战利品”。

我和他,一起仗剑天涯,江湖闯荡后寻了一块“风水宝地”作“家”。生了俩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儿叫么,复制了我的相貌和智商;女孩儿叫幺,翻版了我的男人的外表和情商。

“风水宝地”外附带了一隅,以我小时候爬树越墙练就的敏捷身手,轻而易举翻过窗户为自己打造了一块小菜圃。

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穿着拖鞋越过窗户,欣赏虫子吃一多半我们存一小口的蔬菜。

“先生,先生。”我趴在窗户外伸长了脖子嚷。我想让他帮我倒出昨天泡青核桃的水,我好滋养滋养那几窝鸡毛菜。

“干嘛?正算题呢!”他声如破锣,闻者丧胆。

天凉秋意寒。我入定在窗边,狠狠打了个喷嚏。恋爱时人都是完美的,但日子却是一榔头一斧头锤出来的糟烂。

我悻悻地越回屋,洗手,进卧室瞟了一眼我的男人。唇线如刀刃,脸皮覆黑霜。

头茬胎韭绒做了饺子,蘸了鲜薄荷碎、辣椒油、花椒油、酱油、陈醋拌的汁水,我们谁也没说话,一本正经地吃饭。

洗过碗,我的男人又去拖地。我扛了两本书从卧室追至客厅,又从客厅又追回卧室。偏不信了,这么壮一堵人墙,还能让你视而不见?

“抬脚!”没好气儿在延续。

“嗯。”我啧啧嘴。“谁又招你惹你了?”

“还不是我们单位那笨蛋,教她一百次也不会!”

估计那位总给他发音频聊天的女同事样貌不够如花。单听声音倒也娇弱温柔,而我家这位却老拿难听话堵人家。一个表格请示了许多回,还是没填准确。

那女人不知道,她的来电,瞬间可以将我的男人打回原形。

理科生的无趣,工科生的死板,性格中自带无温度式疏离与宁静致远,他就是那种理工男。你“把酒问青天”时,他为你科普每一颗星星的名字;你“我舞影凌乱”时,他问你要不要喝茶解酒?你说“夕阳无限好”,他说“快回家,蚊子太多”;你拽他起床散步,他要去菜市场赶早市…

我们并列的时间虽多,情感交集却少;

我慵慵淡淡,他芨芨贵富;

我打鱼时卖命,晒网时翻个面儿都难,他目标刚性,原则准则大道理是非曲直天天丁丁卯卯。

生也奇怪,活也靠缘分。老天爷赌好了将他安排进我的生命线,从此我的生命似乎一帆风了顺。他的手心同时攥着我的感情线,曲曲折折又峰回路转。

天之道,一阴一阳。谁曾想,这世上我的血亲那么多,而偏偏一直躺在枕边的,却是这位二十年前不相识二十年后相依为命的没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是婚姻将这双原本无关紧要的人儿,扯在一起荷担事关人类命脉的大事——生儿育女;

是儿女将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绑在一起思考并解答——如何用情深重生同衾死同裘地牵手?

我的男人天生泥命,他孤独地用数字用符号用函数导数变数未知数来丰满自己的精神,用一张张花里胡哨天书样的CAD电路图纸来赢得瞻仰,连儿子的作文题目他都给出了“标准化”参考意见:你写《论时间的管理》吧?

都2020了,我的男人活得如同一个被雪藏在大学校园里的原始人,开口即仁义礼智信,闭口则科学数学化学物理学生物学。

或许无趣的人生来自带开机密码,只能说,我们是一群难以开启他密码的家人。

就此位面瘫、神经腺体直达肋条且自恋到号称自己掌握了现代科技的物种,竟然异想天开地对我说:我四十岁就退休!

我扶了扶自己宽广的下巴,脑海里浮现出朝九晚五忙忙碌碌每天救死扶伤的公公,再回头瞅瞅我那两头刚刚睡着的“小神兽”,豁出命去挤出一句话:没事,你退休了我养你!

我的男人嘻嘻地笑着。

静待一年后,莲花盛开。君当退隐,换小女子我我我来挥斥方遒!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