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河的个人生活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16-06-02

在阿尔巴尼亚,艰苦经商,经历动荡,遭遇绑架
我是温州人,可能有些人知道,温州是一个做生意的地方,我在1994年5月份出国到了阿尔巴尼亚,在出国以前我的经历可能跟好多国内的人差不多,1976年当兵,在部队里面打了几年篮球,然后回来又在温州汽车运输公司里面当个小干部。那个时候八十年代,大家都是文学青年,也写过一些东西,写过一些中篇,一直到1994年以前,我后来觉得在温州这么一个小地方再呆下去,对写作来说也写不出什么东西,那个时候我已经写作写了好多年,我记得海鸣威说过一句话,他说一个菜鸟去学写作,你学了五年,假如这五年你一点成就都没有,那你就不要写了。
所以刚好有一次机会,我的一个亲戚,他原来也是国家的一个干部,他先到了匈牙利,他在匈牙利做生意,有一伙阿尔巴尼亚人买了他的货,但是钱没有付,那个人走了以后他去追那个人,他后来从匈牙利开车沿着欧洲几号公路一直开,开到阿尔巴尼亚去找那个人要钱。结果他一进阿尔巴尼亚,觉得阿尔巴尼亚这个地方非常好,因为92年的时候阿尔巴尼亚原来社会主义国家刚好倒台变成自由国家,那时候就是自由经济,缺很多东西,后来我亲戚就在阿尔巴尼亚留下来了。他后来告诉我说那个地方很好,你愿不愿意来。我当时在温州也觉得没什么太大的意思,后来这个机会我就出来了。我记得我是1994年5月份飞到阿尔巴尼亚。我现在还记得飞机先飞到意大利、罗马,从罗马换一个小飞机再飞到地拉那,但是在飞机上空看下去,地拉那很小,特别贫穷,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阿尔巴尼亚做生意。
我们到阿尔巴尼亚去的时候根本想不到以后会回到写作这个事情,刚到那边以后就是努力做生意。可能稍微有一点年纪的人可能知道阿尔巴尼亚,那个地方我们是有点熟悉的,因为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有好多阿尔巴尼亚电影,不会对那个地方太陌生。我到了以后确实感觉到,阿尔巴尼亚国家是小,也比较落后,但是它所保存的欧洲文化或者说那种美感特别感人。他们国家特别悠闲,早上7点钟上班,一直上到下午3点钟的时候下班,下班以后吃中饭,吃完中饭回家睡一觉,大概5点钟左右所有人都会去逛街,他们几条大的街道花园到处都是人,很多人,大家很开心,在咖啡店里面喝咖啡、聊天。到了周末,不管有钱或者没有钱,他们都会到海滩去游泳、喝啤酒,特别的高兴。我们就在这么高兴的一个地方做贸易。
我们当时做的是药品生意,从中国进口青霉素、扑热息痛、链霉素这一类的药。阿尔巴尼亚用中国的药,对中国的药特别相信。我现在记得第一个集装箱过去的那批药,当时他们缺,一个货柜的青霉素,当时商标上面印的字都没有拉丁文,全部是中文的青霉素。我记得那个厂家是石家庄的一个制药厂。到了那边以后,人家说你这个是什么东西,名字看不懂。当然有个别的药剂师能看得懂,但是大部分人看不懂。他说这样不行,建议我们又改过来。怎么改呢?当时中文已经印好了,我们就建议用不干胶印一个贴上去,但是那个货柜有几千箱,每一箱里面一千瓶青霉素,如果手工改的话非常大的工程。后来我们那个房东,他好象是一个飞行员,他的老婆去过中国,也是一个医生,她说你交给我,我让隔壁邻居给你贴,一箱青霉素,一个美金就可以搞定。结果她发动了周围那些居民做这个,因为当时阿尔巴尼亚刚好九几年的时候变化过来,他们非常穷困的,大家连面包都不舍得吃。结果想不到号召力那么大,她一号召出来,第二天一开门,外面的人都在排队等着拿青霉素回去帮你贴上。有些人告诉我说,这个人是阿尔巴尼亚原来驻奥地利的大使,这个人原来是一个画家。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让阿尔巴尼亚这么尊贵的人去做这点小事情,但是他们还是很高兴,因为当时他们经济很困难。我们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阿尔巴尼亚做药品生意。所以通过这些事情接触了好多阿尔巴尼亚普通人的生活。
在阿尔巴尼亚还有很多的中国人,中国人的背景也比较复杂,有些是做生意,但是也有一些是做偷渡的。为什么做偷渡呢?因为在阿尔巴尼亚那个位置,刚好在巴尔干半岛,它的地理位置跟意大利割着一个亚格里亚海,那边就是东欧,这边是西欧,东欧和西欧是天壤之别,世界各地要偷渡的人都通过阿尔巴尼亚这个地方偷渡到那边,所以当时在阿尔巴尼亚那个地方有好多搞偷渡的。我们做药品贸易赚了一点钱,刚好那边有一个中餐馆,意大利的华侨开的中餐馆,但是他开中餐馆的目的是想利用中餐馆从中国偷渡人口,他开了中餐馆以后带了好几十人作为自己的工人,然后把哪些人弄到意大利去以后那个中餐馆对他来说没有意义,他说要转让给我们。我们刚刚到那边,觉得中餐馆没有做过,觉得做一个也蛮有意思,可以用中餐馆吃饭,也可以赚钱,也可以接待朋友。所以一边做药品生意,一边做中餐馆。但是说实话做中餐馆我们也不懂,吃了很多亏。但是做中餐馆有一个什么好处呢?各个方面的人都到我们这个地方来,包括在阿尔巴尼亚也是一个首都,世界各地在那里都有使馆,结果世界各地使馆的官员也到我们那里吃饭,接触的人很多。还有好多做偷渡的人经常来我们这边吃饭,所以当时在那边偷渡的黑道人倒是认识了不少。
记得有一回,我们当时有一个女的,姓黄,她也是温州人,她以前在奥地利做偷渡,非常有名的,在奥地利开了一个酒楼叫上海楼,实际上是一个偷渡的中心。结果警察一直在监视他们,最后把她抓住,把她赶到了阿尔巴尼亚去,她又经常在我们这里吃饭,我们都熟了,后来她还介绍我们去了一次希腊雅典,她说她有一个朋友在那边也是做偷渡的,后来我们也见过了,那些黑道的事情蛮有意思。那个人开车都是开劳斯莱斯的车,跟希腊高级官员都是有联系的。所以开这个餐馆对我们接触那些偷渡的事情,对我们是一个很好的了解渠道。后来那个餐馆开到最后的时候我们自己也不想开了,跟原来那个房东交涉,意思是说这个餐馆我们不想开了,再开下去我们自己也没精力。房东知道我们要走了,那天喝酒之后找我们,进门以外把门拴上拿出手枪。我说你什么意思?他说你跟我们走。我说为什么跟你们走?他说现在把门拴上,里面东西都归我们。后来我们趁乱走了,最后谈判陪了他一些钱我们总算脱身了。那段时间餐馆的故事给我提供了很多的素材。
在阿尔巴尼亚我们还经过好多次的动乱,那个地方原来共产党领导的国家,民主以后有两个党,一个是社会党,一个是民主党,这两个党一直斗来斗去,经常打架。最大的一次是,因为那些国家是这样,阿尔巴尼亚人脑子比较简单,大家都想快速的发财,结果他们搞一次集资,所谓金字塔式的集资,给你非常高的利息,你给我1万块钱,我给你30%的利息,他是不断的往上面发展,无限制几何型发展下去,但到一定程度是会垮台的。终于有一次整个垮台,整个阿尔巴尼亚那些老百姓的钱,在一夜之间蒸发了一半,结果整个国家闹起来。他们打开了军火库,那一夜之间有100万支枪流出来,反对党动员老百姓,让老百姓把军火库打开,然后全国起义。但是我们华人在那边也是蛮危险的,现在我们看到利比亚这些事情,我们那次是96年还是95年,当时那边有一家建筑公司,叫南昌什么建筑公司,这家南昌建筑公司最早是在科威特那边盖房子,结果伊拉克萨达姆打科威特的时候把他们打跑了,后来又跑到利比亚,在利比亚盖房子,结果房子盖好之后拿不到钱,因为利比亚是美容对他们进行金融制裁,他们的钱换不了流通的钱。结果到了阿尔巴尼亚房子盖的差不多又碰到动乱,阿尔巴尼亚的暴民进去把他们的东西都抢光,200多工人,所有钱财全部抢光,设备全部抢光,那些人最后到中国大使馆里面避难。那时候整个国家都在打,所有人都有枪,大家都不敢出来,结果粮食都没有。我记得我们到大使馆的时候,大使馆官员对我们说,现在最麻烦的事情,所有马桶都堵住了,因为民工进来之后用报纸解手,把所有马桶都堵住了。那次事情蛮大的,最后中国政府撤侨,中国军方通过希腊,希腊海军派了军舰去接中国的华侨回去。当时地拉那又不是海港城市,杜拉斯离地拉那还有50公里,那天撤侨的时候,中国使馆先要组织人员坐大巴士,先到杜拉斯坐军舰,然后再转飞机飞回去。那些事情我们都经历过,确实蛮恐怖。但是那次我也没有走,我就留在那里。因为说实话,我们刚好有大批的货物在那边,走了的话肯定会丢失。后来又听新华社的人跟我说问题不会太大,因为当时欧盟、北约准备介入,果然不到一个礼拜以后,有八个国家,包括德国、法国、意大利,联军派进来,后来把局势控制住。当时我们在那边就经历了这么一个事情。反正在阿尔巴尼亚那几年老是这种事情,一直在这种事情折腾中度过。
但是在阿尔巴尼亚还有一种感觉,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因为我们年轻的时候一直看阿尔巴尼亚的电影,比如《脚印》、《宁死不屈》、《广阔的地平线》,所以到了阿尔巴尼亚总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到阿尔巴尼亚第一年,有一次去边境的城市,那个城市跟希腊挨着。我们去的时候是晚上,结果去了以后,进入那个城堡以后看到那边有一棵树,下面有一个少女的雕像,后来我问说这个少女雕像是什么意思,人家告诉我说这个少女雕像就是《宁死不屈》米拉的塑像,就是电影里主人公的原形。当时为这个事情我觉得蛮有意思的,因为《宁死不屈》这个电影,当时在七十年代就看过,那是一个很远的记忆,我1994年的时候到了国外,又接触到电影里的原形,当时觉得蛮有意思,所以我觉得这可能就是文学的时刻,因为我离开中国,我以为再也不会接触到文学的东西,但是在那个时候我想起来,原来空间这个东西是一个相对的,到了那里反而会到文学里面。那时候感觉自己出去了这么长时间,原来文学在心理还没有忘记。但是那个时候还不会写作。
后来又出现一个事情,在1998年的时候我马上要阿尔巴尼亚的时候,有一会被人家绑架了。当时已经在阿尔巴尼亚做了好几年生意,大家也知道有我们这家公司。那是一个周末,我本来在海边,突然有人打电话说要过来买药,因为我们当时准备去加拿大移民,有一个电话过来说要买大批药,我就回来了。结果一回来以后上当了,那个年轻人把手枪拿出来,他要绑架我,叫了好多当地人,头上都蒙面,拿着冲锋枪,就把我绑走,放在一个地下室里面。在那里关了一个礼拜,那是一个非常苦难的日子。但是后来没死,警察救出来了,这些东西后来都成为素材,我把自己的经验都写到书里面去。但是有一个事情我印象很深,当时命都没有了,整天被绑着,头上蒙着胶布,有一天感觉到防空洞里面好象有一点空气流进来,好象有一点青草的味道,后来又听到小鸟在叫,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可能离生命不是太远,外面就是自由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心里有一种冲动,假如我自己能够活着出来,我一定要把这段经历写出来。后来我很奇怪,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居然还能想到写作的事情。后来我知道,写作在我心里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当时觉得挣钱、生意都不是要紧的,那些都可以放弃,但是还是会想到写作。后来运气好出来了,出来之后又移民到加拿大。
去往加拿大,重新开始,自此停留下来
我是1999年2月份到加拿大的,因为以前在阿尔巴尼亚的时候,我自己跟我的亲戚两个人在那边做,到加拿大的时候,我是带着我的太太跟我女儿一起去的,这回带着一家人去责任就更重了。我们到加拿大2月份,刚好过完春节。到了加拿大天气冷到零下20多度,没有想到那么冷。本来说好一个移民律师接我们,但是那天可能飞机晚了,律师也没来。好在我在阿尔巴尼亚呆过,语言没什么问题,我后来告诉出租车司机,我说你带我们去离唐人街比较近的旅馆里住下来。就这样,一个人都不认识,在加拿大多伦多,先到旅馆,然后一步一步开始自己的移民生活。
到了加拿大以后又重新开始,在阿尔巴尼亚的时候我们做药品生意,但是到了加拿大以后做药不行,因为加拿大那边是高度发达的地方,做药品这些东西有非常高的标准,根本不会用中国的药品。然后在那边开始做一些小商品,因为我们温州人嘛,其他可能不会,做点小生意可能稍微顺手一点,而且像我们这种人也不可能做专业的工作,总喜欢自由的,做生意相对自由一点。我运气还算不错,在那边大概做了五年生意就把生意做起来了,刚开始也是很辛苦的,我记得到了那边以后,从头开始嘛,我就先去学习,我在报纸上看到广告说中国人的公司招一个做仓库管理的人,我就去了,实际上也是为了学学生意,我现在想起来那次对我收获还是很大的,那个老板姓刘,是一个上海人,他当时年纪已经很大,六十多岁,像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子非常辛苦,整天上班从早干到晚,而且好象旧社会一样的,我们来的时候当学徒一样,吃过饭以后你要给他洗碗的。开始去的时候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后来想想对我很有好处。通过给一个老先生洗碗,把自己的虚荣心都去除了。这个老先生后来很有意思,他六十多岁生癌症了,但是他的生意还在,我那时候已经开始自己做生意,他有一天告诉我,他说小陈我已经有癌症了。我说你身体这么好怎么会有癌症?他说医生诊断最多十个月时间。他说十个月的时间医生让我过上生活质量比较好的日子,也不要把自己搞的那么辛苦。他说那十个月好好过日子,但是我看那十个月他还是在做生意,他想把生意卖掉给他老婆。但是这个先生身体比较好,他后来也吃了一些药,过了十个月以后身体还挺好的,结果他整天碰到人反而要向人解释,本来十个月之后要死了,但是还要跟人解释说没死。但是过一年半以后他还是死掉了。这个事情对我有触动的,后来我想想,我为什么要做生意?我做生意总是要有一个目的吧,这个老先生做到最后就这么糊里糊涂死掉了。那时候我就想起来,我应该想想做些什么事情,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因为我自己生意做的还可以,我慢慢把精力收起来回到写作上。
因为我出国十多年,又是在国外,离中国这么远,中国文学发展到什么情况我都不明白。好在加拿大那个地方有一点中文的语言环境,有好多中文报纸,比如《民报》等等,又有互联网,可以了解到中国国内的情况,那边也有一些写作的人,包括我的一个老乡,国内蛮有名,叫张龄,他已经写的不错,对我也是一个榜样。我是从2005年开始写,写了第一个中篇,后来那个名字改成《被绑架者说》,发在《当代》上面,后来在《收获》、人民文学、中国作家一路发下来,也出了几本书,我算运气比较好的,后来出版单位、杂志社的领导都对我非常关注,在我离开文学这么长时间以后还能回来,做了这么长时间生意以后,本身就是一个小生意人,如果不回到写作,我大概也跟温州的小老板差不多,打打麻将,一辈子也就这么过来。但是我回到写作以后,我觉得这一步走的还是对的,自己有好多事情还是可以做,还是可以写蛮多的东西。因为自己在外面经历的东西也多,自己想的东西也蛮多,还可以再写几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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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河 1932年8月生,广东省梅州市梅县区人。中共党员。新闻编辑。16岁参加中共游击队,从军30年。1978年从解放军转业后先后任广播管理科科长、宣传科长、主任、台长等职。1985年为改变梅州人民10多年来只听转播广播电台的历史,筹备建立梅州电台并出任广东人民广播电台梅县转播台编辑室主任,首创客家话自采、自编、自播广播节目。1988年筹办梅州市电视台并出任该台第一任台长。从此结束了梅州人民听不到自办广播和看不到自办电视节目的历史。从事新闻宣传工作40多年来在中央、省、市电台、电视台和报刊杂志上发表各类稿件千余篇,获省市新闻奖20多篇,著有革命回忆录《山谷电波》,小说连载《山路弯弯》,《脚印》2003年出版,发表论文《发展山区电视途径的探讨》等10多篇。编审广播、电视新闻、专题、文艺稿件3千多万字,主编出版了铁道兵战士回忆录《难忘的岁月》,参与主编革命回忆录《红色征程》、《为了明天》,协编《延安电波指方向》等著作。任电视台台长期间曾组织拍摄和参与编审制作电视片《世界客属联谊在梅州》上下集及《阴那灵光》、《历史名城梅州》等片均获市一等奖。近年多次参加省市摄影作品展,《不灭的明灯》、《秦淮河畔》等多幅获奖,摄影作品《睡莲》入编《中华翰墨名家作品博览》;2003年《不灭的明灯》入编纪念毛泽东110周年《中华当代书画作品博览》画册并被评为优秀奖;《溢彩流金》入选《中华翰墨艺术宝库》一书。2003年6月28日荣获《当代中华诗神》荣誉称号。96中国“芙蓉杯”诗书画印大奖赛荣获诗词优秀奖。
男,汉族。1937年出生,广东省普宁市人。大专文化程度,经济师。历任汕头华汕电子器件公司党委书记、医药 (集团)公司总经理、党委书记等职。在华汕电子公司任职期间,敢于改革,当年扭亏为盈,并连续五年取得近三千万元的利润。85年被全总授予“全国立志改革者”称号,并荣获“五·一”劳动奖章。任医药(集团)总经理后,开拓进取,促进了医药集团的发展,获市“先进工作者”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