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 地理志>>在中国历史地理学上的价值???谢谢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06-12-22
历史地理学是研究历史时期自然、人文地理现象以及人地关系发展演进规律的科学。现代意义上的历史地理学是在历史学和地理学交叉处诞生、具有明显边缘性质的一门新兴学科。在中国,历史地理学研究有着悠久的历史传统,在经历了二千多年的发展之后,中国历史地理学已成为当代的一门显学,并呈现出蓬勃兴旺的发展势头。

一、以沿革地理为主体的传统中国历史地理学的形成和发展

中国历史地理学是一门既古老又年轻的学科。说它古老,主要是因为其前身沿革地理学的形成至少可上溯至两汉时期;说它年轻,主要是因为现代意义上的中国历史地理学迟至本世纪50年代初才得以确立。纵观中国历史地理学的学术发展史,不难看出,这门学科的发展明显经历了以沿革地理学为主体的传统中国历史地理学、“地理化”逐步加强的近代中国历史地理学、“研究历史时期地理环境的变化”的现代中国历史地理学这三个主要阶段。

中国的历史地理学是从沿革地理学发展而来的,这是学术界公认的结论。历史上第一篇比较成熟同时也最优秀的沿革地理著述是东汉班固所作的《汉书·地理志》,因而目前大多数学者皆将班固看成是沿革地理学的开山鼻祖。不过需要指出的是,虽然自班固而后,中国的历史地理研究在相当长时间内确实以沿革地理为主要内容,但是在班固以前,处于萌芽时期的中国历史地理学,却并非以沿革地理为限,而且就班固本人来说,其有关沿革地理的学问亦明显受到了前代地理著述如《尚书·禹贡》、《周礼·职方》以及《史记·河渠书》的影响(注:史念海:《班固对于历史地理学的创建性贡献》〔J〕, 《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89年第3辑。)。这样一来,如果追溯中国历史地理学的渊源, 就必须从《尚书·禹贡》等著述谈起。

《禹贡》是《尚书》的一篇。关于《禹贡》的著作时代,晚近大致有四种说法:(1 )辛树帜的西周说(注:辛树帜:《禹贡制作时代的推测》〔J〕,《西北农学院学报》1957年第3期。 王国维在《古史新证》中亦曾认为《禹贡》为周初人所作。);(2 )王成组的春秋孔子说(注:王成组:《从比较研究重新估定禹贡形成的年代》〔J〕, 《西北大学学报》1957年第4期。);(3)顾颉刚的战国中期说(注:见侯仁之主编:《中国古代地理名著选读·禹贡(全文注释)》〔M〕,科学出版社,1959年。);(4 )日人内滕虎次郎的战国末至汉初说(注:〔日〕内滕虎次郎:《禹贡制作年代考》〔M〕, 载江侠庵译:《先秦经籍考》,商务印书馆,1931年。)。目前历史地理学界普遍采用的是战国说,只是在作者方面尚有一些不同看法,顾颉刚先生认为“《禹贡》的作者是西北人”,并推测说“可能是秦国人”,而史念海先生在所著《论〈禹贡〉的著作时代》(注:载《河山集·二集》,三联书店,1981年。)一文中,则据《禹贡》中有“南河”、“西河”之称,认定作者为魏国人(注:关于《禹贡》著作年代和作者的综合性论述,详参靳生禾:《中国历史地理文献概论》第29~30页, 山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刘起@①:《〈禹贡〉作者》,载谭其骧主编:《中国历代地理学家评传》第一卷,山东教育出版社,1990年。)。

《禹贡》全文仅有1189字,篇幅虽小,但却是先秦时期最富科学性的地理著作。其“九州”一章分述了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各州的疆域、山川、原隰、土壤、赋税、贡物、贡道等,“导山”和“导水”章记述了全国山川分布大势,“五服”一章提出了一个以甸、侯、绥、要、荒五服为构架的理想的大一统政治蓝图。从现在的角度来看,《禹贡》的内容已涉及自然地理和人文地理的诸多方面,可称是我国第一部结集性的地理著作。正因如此,明人艾南英在《禹贡图注·序》中说:“《禹贡》一书,古今地理志之祖者。”清代学者李振裕在为胡渭《禹贡锥指》作序时亦称:“自禹治水,至今四千余年,地理之书无虑数百家,莫有越《禹贡》之范围者。”可见《禹贡》对中国古代地理学的影响之大。应该特别强调的是,《禹贡》虽为托古之作,但其内容基本上是以夏代史实为基础的。以战国人而写夏代事,这显示《禹贡》应是一部历史地理著作。惟处于地理学萌芽时期的地理著作,大都是当代地理与前代地理不分,《禹贡》亦不例外。

与《禹贡》大约同时期的《山海经》和《穆天子传》,也是比较重要的历史地理著作。《山海经》由《山经》(又称《五藏山经》)、《海经》、《大荒经》三个部分组成,全书30825字, 其中《山经》21265字,占全书近百分之七十的篇幅。《山经》中包括有大量的山名、 里程、植物、动物、水系、矿产等项资料,对研究历史地理有重要的价值(注:于希贤:《中国古代地理学史略》〔M〕第47~51页, 河北科学技术出版社,1990年。)。《穆天子传》开我国游记体地理撰述之先河,今本《穆天子传》共六卷,前五卷记周穆王西游的经历,第六卷记盛姬死事。是书“记载各地山川地理,显得真实而且形象”(注:史为乐:《〈穆天子传〉的作者》〔J〕, 载谭其骧主编:《中国历代地理学家评传》第一卷,山东教育出版社,1990年。),亦有较高的地理学价值。不过比较而言,与开“征实的一派”的《禹贡》不同,《山海经》和《穆天子传》皆属“幻想的一派”,丰富的地理素材附丽于神话传说之中,多少减弱了其科学性,因而其学术价值自不能与《禹贡》相提并论。

传统中国历史地理学一直到两汉时期才趋于成熟,其标志性著述为司马迁《史记》中的《河渠书》和《货殖列传》以及班固《汉书》中的《地理志》。《史记·河渠书》专记川流变迁和历代水利,兼历史水文地理与历史经济地理于一身,而《货殖列传》不仅是“中国历史地理学区域经济地理的创始”(注:史念海:《中国历史地理学区域经济地理的创始》〔J〕, 《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6年第3辑。), 更是研究历史风俗地理和历史商业地理的重要素材(注:吴宏岐:《司马迁的地理学思想及其历史地位》〔J〕, 《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8年第2 辑。)。《汉书·地理志》首次将“地理”之目列入正史之中,对推动地理学的发展功绩显赫。这篇地理著作固然以记述西汉政区地理为主,但亦论述了夏、商,周三代的地理,而且兼述春秋、战国、嬴秦和王莽。“在当时来说,这是上起夏代,下迄王莽,相当完备的沿革地理,不过中间只是强调了西汉一代而已”(注:史念海:《班固对于历史地理学的创建性贡献》〔J〕,《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89年第3辑。)。《史记·河渠书》、《史记·货殖列传》和《汉书·地理志》三篇著作,皆以历史史实为依据,全无虚构成份,并首次将当代地理与前代地理区分开来,叙述历史地理的变化沿革,条理分明,一目了然,因而不仅是成熟的地理著述,更可视为传统中国历史地理学的典范之作。

以往的学者每以沿革地理学与传统中国历史地理学相提并论,于是认定班固为传统中国历史地理学的开山鼻祖。实则如果以现代历史地理学的眼光来衡量,班固的《汉书·地理志》由于采用了行政地理志的体裁,所述内容相当局限,地名沿革情况虽然一览无余,但却未考察诸多历史地理现象之间的相互联系。司马迁的有关历史地理著述则有所不同,皆采用专题研究形式,更能充分体现地理事物的综合性、区域性和时空发展特征,学术价值之高,应在班固的《汉书·地理志》之上。

两汉以后,历代言地理者多奉班固为正宗,抛弃了司马迁的专题研究方法,只讲地名沿革,鲜及其他内容,这样一来,沿革地理学遂俨然成为传统中国历史地理学的主流。二十五史中,继《汉书·地理志》之后,先后有十六种正史列有地理志(有的易名为郡国志、州郡志、地形志、郡县志、职方考),分别是《续汉书·郡国志》、《晋书·地理志》、《宋书·州郡志》、《南齐书·州郡志》、《魏书·地形志》、《隋书·地理志》、《旧唐书·地理志》、《新唐书·地理志》、《旧五代史·郡县志》、《新五代史·职方考》、《宋史·地理志》、《辽史·地理志》、《金史·地理志》、《元史·地理志》、《明史·地理志》、《清史·地理志》。这十六种地理志,除了写进各自时代独有的疆域政区特点外,基本内容和写作体例与《汉书·地理志》大同小异,而且学术质量也远非后者可比。除正史地理志外,受《汉书·地理志》的影响,大多数官修或私修方志,如魏晋南北朝时期乐资的《九州要记》、阚yīn@②的《十三州志》和黄恭的《十四州记》,唐代李泰的《括地志》、贾耽的《郡国县道记》和李吉甫的《元和郡县图志》,宋人乐史的《太平寰宇记》、王存的《元丰九域志》,以及后来的《大元大一统志》、《大明一统志》、《大清一统志》和顾祖禹的《读史方域纪要》等,内容虽更为浩繁,但撰述体例却无大的革新。古代地理学家中,只有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明人刘献廷的《广阳杂记》、徐宏祖的《徐霞客游记》,清初顾炎武的《天下郡国利病书》等少数著作,能够承继司马迁的地理学思想,对专题地理问题做过一些探索,但论其影响,皆不足与正史地理志和官修一统志相抗衡。

应该承认,司马迁的《史记·河渠书》和《史记·货殖列传》与班固的《汉书·地理志》一样,都是作为正史的组成部分而存在的,但司马迁有关历史地理的专题研究更接近现代历史地理学的要求,而班固的《汉书·地理志》将研究视角集中在地名沿革方面,只能起到辅助历史学的作用。由于后世地理著作多以《汉书·地理志》的撰述体例为准绳,虽代有新作,但皆不出沿革地理范畴。这也正是传统中国历史地理学长期作为历史学附庸而存在的主要原因。

二、中国地学会、禹贡学会与近代中国历史地理学
(见下一回答)
第2个回答  推荐于2016-12-01
《汉书·地理志》的内容包括三个部分:开头引录《禹贡》全文和《周礼·职方氏》的九州部分,中间以西汉的行政建置为纲,将山川、物产、古迹等各项地理资料分条附记于其中,末尾辑录刘向的《域分》和朱赣的《风俗》,并记载了一些海外交通的情况。
这一结构充分地反映了班固对于“地理”的理解。他在《汉书·叙传下》中称:“自昔黄、唐,经略万国,燮定东西,疆理南北;三代损益,降及秦、汉,革刬五等,制立郡县,略表山川,彰其剖判,述《地理志》第八”。就是说,他观念中的“地理”虽然也包括了山川形势,但更关心的是对它的“疆理”、“剖判”,亦即行政建置。因而他对《禹贡》给予充分的尊重,在《汉书·地理志》开头将其全文照录,并不是象我们今天这样意识到《禹贡》对于地理学所具有的意义,而只是将其当作行政制度之一种,恰好在传说中它曾实行于夏禹时代。同理,他将传为周代行政制度的《职方氏》九州也一并照录,而不辨析其来历及真实与否。正因为如此,当历史行进到秦汉时代,五等之封已经革刬,传说中的九州也已成为过去,此时的“剖判”是通过郡县。班固顺应时变,在正文中将“地理”的纲领由《禹贡》、《职方氏》的九州一变而至于汉代的郡国,这不能不说具有开创之功。这份功劳本应该属于太史公司马迁的。
对“地理”的这种理解也很典型地反映了中国古代科学的一个重要特点:重实用、重功利,而轻视学理上的探讨。《汉书·李寻传》载传主之言云:“仰视天文,俯察地理,观日月消息,侯星辰行伍,揆山川变动,参人民谣俗,以制法度,考祸福”。很明显,当时人将地理当作一种应用之学。无论自然要素(山川变动)还是人文状况(人民谣俗),研究的目的都是为了经世济民(法度、祸福)。班固在叙述完西汉的行政建置和相应的地理资料之后,还将当时“犹未宣究”的刘向《域分》和朱赣《风俗》辑而论之,不能不说有其深意存焉。
这一观念再渗透到地理学中,那便是形成一种很强烈的思维定势,即轻自然而重人文。《汉书·地理志》而后,历代正史修撰《地理志》形成一个传统,但内容不过照着《汉书·地理志》亦步亦趋,有些简单的甚至只有光秃秃的政区纲目,其它内容如山川、物产、古迹、水利等一概没有。沈约在《宋书·州郡志》序中称:“地理参差,其详难举,实由名号骤易,境土屡分,或一郡一县,割成四五,四五之中,亟有离合;千回百改,巧历不算,寻校推求,未易精悉”。文中直接将“地理”当作“政区”的同义语,这可以说是古代对于“地理”一词最为极端的理解。
也正因为如此,地理学在我国传统中一直被当作历史学的附庸。一方面,以地理为标的的著作往往成为历史著作中的专篇,如国史或地方志中的《地理志》。另一方面,这样的地理之学往往带有历史地理的性质。即便体例不受《地理志》影响,内容也往往不免带有浓厚的历史色彩。如《水经注》,它以水道为纲,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地理学著作,但从内容看,它又是一部十足的历史著作。——当然,它同时还是一部文学名著。本回答被提问者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