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原创)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26
那些年父亲总是东奔西走,全国各地做点小生意,一年到头在家不几天。没有父亲的夜晚总是格外漆黑,时时处处都可能充满危险。

那时我们村还没有通电,煤油灯是我们夜晚仅有的依靠。天一黑,我们姊妹五个就围着母亲,围绕着煤油灯,不敢走远,母亲就是我们的光,驱赶着黑夜带给我们的危险。尤其是冬天,黑夜来得特别早,我们就早早依偎在母亲身边。母亲从抽屉里取出火柴盒,小心翼翼地划火柴,如果是潮湿的天气,划很多下也划不着。那一刻,对光的期待,是世界上最漫长的等待了。随着一阵略微刺鼻的硫磺味,小火苗终于诞生了,颤颤巍巍的弱不禁风,母亲会用手呵护着这个小火苗。等火苗变得像一枚铜钱的大小,母亲把火柴放在灯芯上,左右摩擦着灯芯,有时候天气很冷,灯芯变得特别硬,一根火柴燃烧完毕灯芯还未点着。当煤油灯真正燃烧起来,我们姊妹五个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这个夜晚才终于安全了,终于温暖了。

母亲会把一盏煤油灯放在堂屋,然后会到灶屋去点燃另一盏灯。走之前,少不了她那日复一日的重复:不要玩火,不要把灯吹灭了之类的叮咛。我们姊妹五个在堂屋的方桌上围绕着这盏煤油灯,它是我们快乐的靠山。我们会抓几个玉米粒,放在手心猜有没有,输的刮鼻子;姐姐会给我们讲故事,会教我们她从后面的邻居老太太那里学来的儿歌;我们也会偷偷地从尼龙袋子里掏出几根红薯粉丝,一人一小节,在跳跃的火光里烧粉丝。坚硬的红薯粉丝,在火里烧上十几秒,会嗤嗤地变白,被烤熟,变白,变得蓬松,吃起来柔软香脆,那是我们吃的最早的自制的膨化食品,虽然少不了浓浓的煤油味,但那是我们的美味佳肴。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但不快乐也是莫名其妙的。当姐姐不开心坐在桌子跟前不说话的时候,我们几个也不敢吭气,就陪着姐姐一看煤油灯的火苗,看火苗在跳跃,在飞舞,有时候看着看着,火苗里面就出现很多小动物,在奔跑,在跳跃,相互追逐着。看着看着,小妹妹就爬在桌子上睡着了,姐姐会站起来拿一件衣服给妹妹披上,拍着妹妹的肩膀安慰说:妈妈马上就做好饭了,吃了饭再睡,来,妈妈再给你讲个故事吧,什么狼外婆啊,肯吃的牛牛啊之类,都已经讲了很多遍了,但是妹妹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嘴张的很大。

“ 来,吃饭啦”!这一声总是让我们等待的太久,母亲终于做好了饭。姐姐端起煤油灯,我作为唯一的男孩子走在最后,给妹妹们阻挡着黑夜的危险。

夜还是很黑,很黑,姐姐手里的煤油灯几乎要被黑夜吞噬,有时有风,姐姐会腾出一只手遮着灯。那唯一的一点光会把姐姐的背影映在墙上,这个影子在晃动着,那么伟大,那么美丽,那么温暖!

现在我们有了点电,有了各种灯,千姿百态,有了各种光,五彩斑斓,目不暇接。我曾流连于歌舞不息的霓虹,曾沉浸于灯红酒绿的不夜城。但最美的光,永远,永远是那盏在黑夜中如豆的煤油灯!

(李登叶,邮件:[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