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风骨-铮铮铁骨,炎炎热血,方有铁马冰河入梦来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21
文\顾夕阳

是谁说,书生文弱,只有柔情,没有铁血?

是谁说,才子风流,只知风花雪月,不识金戈铁马?

是谁说,文士迂腐,只会庙堂之上搅弄风云,不思北疆故土落于敌手?

在这动荡支离的大宋王朝里,偏偏有的人,上马能击贼,下马作露布,位卑未敢忘忧国,时刻牵挂这支离破碎又乌烟瘴气的大宋江山。

他叫陆游,自号放翁,游子的游,放逐的放,人如其名,一世飘零。

那一夜,已然六十八岁高龄的他,一身病痛,僵卧孤村,辗转难眠,他想起很多往事。

他想起,一晃眼,就一世匆匆近百年,回首蓦然多萧瑟。他怀里,有幼年时候的理想,青年时候的挫折,中年时候的抱负,老年时候的失意,一幕一幕的剪影,在脑海中一一迸发出来,强烈冲击着他的情绪。

他想起,少年时候“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志气,青年时候科举考试时因才华过人而导致被权臣除名的挫败,壮年时候短暂军旅生活的铮铮热血和出任朝廷重臣的踌躇满志,而如今,作为主战派的他,只剩一幅行将就木的皮囊,受投降派打击排挤独居在这破败孤零的村子里,辗转反侧。

难道就这样,了此残生了吗?

不!金人的铁蹄,还在我大宋江山肆意蹂躏,那有着“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江南水乡啊,依旧是他们垂涎欲滴孜孜不倦的追求。身世浮沉,那比得上这山河破碎所带来的痛那么惨烈!

所以,僵卧孤村不自哀,不是不曾自哀,实在是顾不及自哀,只哀那丢失的半壁江山,和破碎的故土家园。

他想要回到疆场上去,他想要拼尽这一副年迈的身躯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

他 欲挽北疆刀嗜血,几回梦里带吴钩 。

天山之外马蹄疾,那里没有和平,只有战场、厮杀、呐喊,金戈铁甲铿锵作响,战鼓急急万马奔腾。他梦到李广站在冰河边长啸,也梦到卫青在最前线厮杀,还梦到霍去病在敌区的纵深处驰骋,这些令匈奴丧胆,在疆场上建功立业的人,是他追寻的榜样。

在他心中,大丈夫不能像李广、卫青、霍去病一样建功立业,青史留名,若得以快马扬鞭,纵横北国冰河,收复失地,虽不能留名千古,亦无憾。

他热血翻滚,提笔写下这一首七言绝句:

铁马冰河入梦来!我一直认为,陆游的血,始终是征场杀伐的热血,不同于朝堂之上那群酒囊饭袋的冷漠和懦弱。

《琅琊榜》里,梅长苏说, 你知道我这双手,以前也是挽过大弓,降过烈马的 。

陆游这双手,亦复如是。

陆游诗词存世九千三百余首,词却只有一百四十余首。我一直在想,这是怎样一个人,在长短句肆意横行的宋朝,依然固执地坚持创作大量律诗绝句?

或许,是他这一生热血太过,豪迈太多, 婉约柔和的宋词,载不动他的壮志豪情,也不足以承起他的满腔热血 。

只有失意的时候,他才会零星孤盏地填上几句宋词,以慰藉那壮志未酬抱负难展所带来的幽愤,但却始终是“心在天山,身老沧洲”和怆然与牵挂,和“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般的矢志不渝。

更多时候,还是“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那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那声嘶力竭的呐喊,和“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那热血沸腾的铮铮铁骨。

他是陆游,不是朝堂之上畏畏缩缩,只知争权夺利的一干文臣武将,也不同于只知偏安江南,沉迷于小桥流水的赵家王室。他是陆游,是有着铮铮铁骨,炎炎热血,铁马冰河入梦来的陆游!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他义愤填膺,引经据典,慷慨陈词,企图用这满腔的热血,浇醒这群装睡的达官贵人。

然世风日下,人人偏安,只知欺凌意气,达官与猛虎无异,显贵和豺狼一般,他那收复山河的抱负,终究敌不过一群庸碌小人的明枪暗箭。

可是啊,他依旧有他的傲骨,和那始终未曾改变的孤勇卓绝。

小人妒恨,高官打压,他不怕。遭遇排挤,贬谪迁偏,他不怕。凭空诬陷,流放军僚,他不怕。不得重用,罢官归免,他不怕。

他只怕,那大好河山,被金人肆意掠夺,大宋子民被铁蹄践踏。

他只怕,山河破碎风飘絮,国将不国,家将不家,那江南的烟雨,迷离了士子的风骨和王朝的千秋大业。

他只怕,金人不灭,大宋先亡。

你道是,还有谁,在入土之前,不顾身前身后名,只关心这岌岌可危扶不上墙的大宋江山,不遗诫子传世书,只记得“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就连他志同道合,神交一生的辛弃疾,和那一生“精忠报国”的岳飞,怕也是,未曾做到如此吧。

若要给这大宋三百年立一道屹立不倒的旗帜标杆,给与这水深火热的千千万万子民活下去的勇气,若他当不得,还有谁当得?

历史会记住这戏谑的一幕,江山像是赵家王室的江山,像是千万百姓的江山,像是满堂舞权弄势只知投降苟且的文臣武将的江山,然而最后忧心忡忡的,却是饱受排挤徒有热血的才子文士。

陆游的风骨,陆诗的铁血,即使在几百年以后,每当国势倾危,人们感到彷徨无奈时,那也还是一杆坚强的旗帜,晚宋如此,明清如此,民国亦是如此。

就连八百年后的今天,我再读来,依旧是热血沸腾无法自持。

那一夜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陆游身穿盔甲,手执长剑,骑着战马踏着冰河驰骋在疆场上, 一生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梦醒以后我辗转难眠,为那持续到死依然未灭的铮铮铁骨,炎炎热血。

为那王师终究不敢北定中原,陆家人从此再无颜祭奠放翁。

而那铁马冰河,始终在梦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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