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游记快》| 沈复:我玩得很开心!我:你这一生,过得快乐吗?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06

     《浪游记快》,主要就是写沈复的浪游生涯。跟随此卷时间线,再联系前三卷相关内容,沈复大半生的生活全貌便清晰可见。

说到沈复的旅游经历,按他自己的话说是“余游幕三十年来,天下所未到者,蜀中、黔中与滇南耳。”可见游历所到处范围之广,但都干了什么呢?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他的游,不是因为有了人生奋斗目标,不是为了谋求事业发展,而只是游玩,只是为了悦己。

沈复十五岁时,他父亲在绍兴赵县令处做幕僚,恰好赵县令延请了一个名儒,教授自家孩子,沈家父亲也让沈复拜于先生门下学习。

看,多么好的学习机会,还有优质的师资,“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可不得发奋图强一番?可他,偏不!

当然,不是要灭人欲,玩都不让玩,劳逸结合自然是必要的,但见沈复却是玩远远大于学的——逢闲暇必出游,游览完毕,必设宴饮酒。也不知道学了些什么没有,反正看他玩得很嗨。

后来,先生因故返回家乡杭州设馆授徒,沈复便跟随先生前往,说是去求学的,却开启了周边畅游模式。

依书中所列时间节点,这时候的沈复,已经和陈芸结婚了,那时,十之八九的人都会认为,男人应该先成家,后立业。

沈复即是那一二,(还是特别一二:也并不会认为先立业,后成家就是正确的)

他大概是这么想的:成家,我是要成的,但我不要立业。谋功名、拓事业与我无关,我就要一生放荡不羁,悠闲自得。

虽然苏杭基本上都让他游览的差不多了,但在沈复看来,他的浪游生涯还没有正式开始。

啥时候开始的呢?沈复的父亲患了疟疾,日益病重,便觉着自己命不久矣(后来治好了),于是嘱托了沈复一番:“我病恐不起,汝守数本书,终非糊口计,我托汝于盟弟蒋思斋,仍继吾业可耳。”

父亲说他整日守着几本书也不是长久之计,让他习幕赚点钱以养家糊口,而且还可以继承家业。

他倒是听父亲的话,去学习幕僚了。但沈复在书中对此事是这么写的“此非快事,何记于此?”

可见,他对官场根本没有兴趣,接着又说了“此抛书浪游之始,故记之。”就这一句可知,沈复也不是个爱读书的人。还是这一句,让我们知道了他即将正式开启浪游生涯,而以前的玩,对他来讲,大抵是小打小闹。

在沈复的心里,大概“抛书”,即放下书本,从此不为课业所累,尽情放飞自我才是最为开心的。

他的这种心情,大抵和高考之后,有些同学撕书、撕卷子,觉得自己终于解放了,是一样的。

去学为官之道,沈复遇上了一个和他有着一样志向的人,那个人也想做个隐居山林,世间纷纷扰扰与我无关的闲雅之士。

知音难觅,知己难求。沈复遇上了鸿干,“浪游二人组”便组队成功了。

天不亮就相约出去玩,登山游园又泛舟,欢歌笑语又畅饮,真是好不快活。

回去喝得大醉,还乐哉游哉地将游历细细讲给陈芸听,这样的表现,其实内心想表达的无非就是一句话:玩的时候,是真开心啊。

而后,沈复去就任了,但并没有安安生生在一处工作,期间换了好几个地方,大抵也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居多,突然想回家,就回家,“闲则呼朋引类,剧饮狂歌,畅怀游览”,还说“少年豪兴,不倦不疲。”

读着读着就发现,能够被沈复称得上是“知己”的,基本都是能和他玩到一起的人。每到一处,必不可少的项目就是游历。

二十五岁时,沈复又去了一个叫做绩溪的地方为官,因与同事不合,便返回故里了。

他说在那个地方,他看到了官场中卑鄙龌龊之状,便生出了易儒为商的念头。

好吧,从商也不错,然,却爆发了叛乱,又遭海道堵塞,导致货源积压,本钱赔光了,不得已,只得重操旧业,去做幕僚了。

而之后,不知怎么的便赋闲在家,过上了烟火神仙的日子,连他表妹夫都看不下去,说:“你这样待露而炊,笔耕而饮,终非不是长久之计,何不与我同去岭南游商?不应当只赚点小钱吧。”

妻子陈芸也劝他:“趁现在父母健在,孩子尚强壮,与其柴米油盐上精打细算,不如一劳永逸。”

沈复倒也还不至于腐化堕落,他听了劝,并和表妹夫一起去广州,做游商了。

为支持沈复,陈芸亲手准备了一批绣货以及苏酒醉蟹等广州所没有的物品(物以稀为贵嘛)让沈复去做生意。

到了广州之后,货品太受欢迎,不到半月便被一抢而空,沈复赚了不少钱。但是,最后却被他花的一干二净,还差点倒“赔”上人家五百金。

话说,沈复腊月到广州,卖完货品,大抵十天左右就是除夕了。

然而,他竟然不想着赶紧回家,与家人团圆,也不想着赚了钱了,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而是对当地风土人情各种稀罕好奇,一直到正月十五都还没有回家,还去游河观妓。

这一玩不当紧,没刹住车,又玩嗨了,还与一名叫“喜儿”的妓女纠纠葛葛,在广州四个月,花了上百银元。

直到后来,老鸨想索要五百银元强求他纳喜儿为妾,他担心喜儿纠缠不休,才想起返程。

这部分内容是沈复着墨最多的,读来却让人觉得他真是混账之至。

在此段游历中,他看上了妓女喜儿,他在书中写道“身材状貌有类余妇芸娘”,说的他自己好像多么专情似的,找个妓女也是找了个和妻子相像的。

而后又写“……余乃挽喜入杯,抚慰之。瞩翠姑卧于外榻,盖因秀峰交也。”内心的潜台词估计是:你看,要不然她们都是跟我的,但我这个人讲原则——“朋友妻(也不是妻子),不可欺”。

让人无语的还有,每每跟喜儿在一起时候,总忘不了吐槽一下朋友朝三暮四,what?这是在标榜他自己是个一心一意的人吗?

更过分的是,他竟然还写了“有空闲无客者,知余在寮,必来相访。合帮之妓无一不识,每上其艇,呼余声不绝,余亦左顾右盼,应接不暇,此虽挥霍万金所不能致者。”

这啥意思呢?直白点讲,就是说他魅力四射,深受妓女们欢迎,花的钱少,还玩的开心。

也不知道回去怎么跟陈芸交代的,大概交代实情也无妨,毕竟陈芸不但支持他玩,还主动给他纳妾。

归家之后,沈复做了两年幕僚,又不干了。稍后,妻子陈芸因选妓女憨园给他纳妾一事,而郁郁大病,沈复便开了书画铺子,以补贴抓药的开支。

这时候,虽然沈复赚的钱并不多,但依旧唯玩至上,只要有人邀他去玩,扔下铺子给合伙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开启了。

他们生活拮据又清苦,但是,也还算不上悲惨。毕竟,那时候沈复一大家子人还在一起生活,还夫妻和睦,儿女双全。

没想到,触怒父母的沈氏夫妻,被赶出家门之后,生活质量就急转直下了,这说明什么?在家时候,父母多多少少还是帮衬着沈复一家的。

如今,该靠自己自给自足了,竟是如此狼狈了,说明什么?沈复没有自己谋生的本事,连做个最不喜欢做的幕僚,没有父亲帮忙,也是求助无门。

然而,勉强度日的沈复,连亲儿亲女都不管了(女儿给人做童养媳,儿子让他去跟人家学做生意。在那个时候,童养媳和学徒,其实就是为奴。)他消停了吗?并没有!

甚至更离谱,去拜访故人,因为穿着破烂衣衫,不好意思去人家里,故人了解了他的愁苦,给了他十两银子,然而归途上又想去某一胜景,便又去玩了。你说都窘迫成这个样了,怎么还一心惦记着哪哪好玩?

妻子病逝,父亲亡故,家庭离散,家道中落,他母亲还想着让他重振家业呢,他却想着去深山修行。

修行?对于沈复来说,好听一点叫领略自然风光,感悟人生百态;说的不好听点就是游山玩水,蹉跎岁月。

终于成了孤家寡人了,如果这变故换个人,大抵余生都会在自我反思,在遗恨中敬畏地度过。

而沈复,不知道是心态太好,还是没心没肺,很快从悲痛中又欢喜起来了,怎么个嗨皮法?

譬如书中这句“余更肆无忌惮,牛背狂歌,沙头醉舞,随其兴之所至,真生平无拘之快游也。”简直是放飞自我了呀。

而后仍旧是每到一处,总是有游历玩乐的身影,只要闲来无事,便“或吟或啸,或出游,或聚谈。”

没钱了呢?“典衣沽酒,且置锣鼓敲之。每夜必酌,每酌必令。窘则四两烧刀,亦必大施觞政。”

WORD老天,这群人真是太疯狂了!读至此,我不由又是一句:真的是简直了!

本卷最后,他到达的地方是京都,也就是现在的北京,去时还念念不忘登州(属山东)的海市蜃楼,遗憾竟没有机缘亲眼一见。

后两卷遗失了,无以得见,也不知道后来沈复是如何度过余下的时光的,或许弃世绝俗,遁入空门?或者隐居山林,垂钓躬耕?又或者四海为家,继续浪游,无从知晓。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似乎沈复的大部分时光都在欢乐悦己,但是,欢乐又有多少呢?他真的快乐吗?

或者有人认为他是欢乐的,他乐观又乐活,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有过琴瑟和鸣的爱情,有过志同道合的知己,他胸中有丘壑,心中有河山,眼中有美景,一生浮沉也一世逍遥又潇洒。如何不欢乐?

或者有人认为他是糟糕的,无用的,保护不了家人,守不住一个家,家园不存,亲人离散,四处漂泊。没有家的人,到哪里都是流浪,何谈欢乐?

他一生游历丰富,拥有过美好爱情,遇到过知音知己,但似恍然一梦间,除了那些他行过的足迹,实实在在的东西,他什么也没有抓住。我也不知道他快乐不快乐?如果能穿越时空,我真想听一听他如何评价自己的一生,看一看他眼神里是否会闪烁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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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后: 《浮生六记》,看书名,既是“六记”,自然该有六篇文,但很遗憾,因后两记遗失,我们只能读到仅存的四记了。

《浪游记快》作为此书收尾之作,我亦是认真读了的。但是,读完本卷,却没有多少表达欲望。

读前三卷,或感叹,或愤懑,情绪积攒到这一卷,已是无语,不由叹出一句“简直了”。

这卷本无话可说(不想说),但是,做事总要有头有尾,有始有终。

前三卷皆发表了些儿自己的拙见,那这最后一卷,也该略略谈一下自己的读后感受,也算是给读这本书画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