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留痕(七):漫漫求学路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23
很多人都说我的求学之路很顺利,从小学到大学,没遇到什么波折,一路顺风顺水。有的乡亲说,我家“家山”风水好,“家山”既是祖坟,他们认为我是有先人护佑。而一些小伙伴们则觉得我的脑袋瓜子太聪明。

其实说这条路很顺利,大概是对的。之所以说“大概”,是因为在这条路上,很多时候是我自己在踽踽独行,我的很多脚印外人不曾看得清楚,包括我的家人。

我原定的入学年龄是六岁,但当时阿婶觉得我身体太弱小,而且当时家里经济困难,所以没让我去。而算命先生说过,我的“花根(即命运)”利双岁上学,阿婶他们对此深信不疑,就这样,我上小学时已经八岁了!

虽然我六岁时没有进入学堂,但是阿婶利用这两年时间教会了我两位数的加减,当时是怎么学会的我已经忘了,邻居们为此称赞不已。以此为基础,加上年龄上的优势,我在小学时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直到最后达到一个顶峰。

最后一次考试,小学上初中,我刚好碰上了我们县中学——平中招收实验生,平中是我们县最好的中学,之前只有高中,没有初中。这次招实验生就是想把全县最优秀的学生招进来,从初中开始培养,六年后冲刺全国名校。所以这次考试我们全校师生都很重视,我也不负众望,最后以数学满分,语文92拿到了全乡第一名。

还记得出成绩那天早上,我在帮阿爸劈柴,在学校当老师的洪波大婶来到家里告诉了我们这个喜讯,当时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真的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后来,昌锋领着谢胜奇老师也来了,昌锋是那次考试的第二名,胜奇老师认不得到我家的路,所以由他带着。老师主要跟我爸商量之后几天的补课辅导,因为还要到县上集中再考一次,那才是最终结果。

后面的几天家里的气氛都很宽松,一家人有说有笑。阿婶还是早早起来为我煮稀饭,只不过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不少。我每天早上提着书包去学校,路上碰到相熟的,问我学校都已经放假了,怎么我还去。我只是跟他们说,我不一样,其他不多说,心里美滋滋的。

但所谓人生无常,就像阿甘正传里面说的,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家里的欢乐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我也迎来了求学路上的第一道坎。第二次考试的结果出来了,我考了196(满分240),昌锋考了197,昌锋进了,我没进。校方说我差了一分,又说我有点偏科,因为我语文考了103,数学93,另外也有在县城工作的村里人说其实录取分数线是195,我的名额被别人用钱顶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现在也不知道,其实也不重要了。总之,我没能进入平中!

进不了实验班,我也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到我们那的富藏初中就读。虽然这个中学也出过很多优秀学子,但就当时而言,我对它并不抱多大的希望,我入学那年,这里中考成绩最好的学生都进不了平中,所以,我自己都有点放弃了。而且,绝大部分学生在小学结束时就要到初中集训以及学习基本的英语发音,所以他们很多已经相互认识并打成了一片,而我那段时间正好在备考实验班缺席了,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法融入班级集体,特别是当有人问“你不是考去平中了吗?”,我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年过年昌锋回来,我拿期末考试成绩跟他一比,他比我高了几十分,而我还是年级前三名,他是十名开外。差距竟如此之大!

从那以后,我虽然还是认认真真的学习,老师们的表扬能暂时满足我的虚荣心,但是对未来,我却感到一片迷茫。我曾经不止一次跟超彬说过,初中毕业以后我就去读一个技校,然后到广东打工,虽然很不情愿,但这很有可能就是我以后的生活。还记得当时每次超彬都跟我说,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的,他说对了,我求学路上的第二次大拐弯,也是我人生中的一次重要转折即将到来!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我的言行举止给家里人印象是怎样的,但我想他们应该看出来了,没有斗志,缺乏活力。而阿爸阿婶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不善言辞,文化不高,他们即使看到了我的无助,想捞我一把却不知怎么发力、从何下手。对于这个家庭最小的成员,每个人心里都在发愁!

终于,在我念完初一的那年暑假,那天晚上我在打水准备洗澡,阿爸突然跟我说:“转学吧,听说县城那个大将中学不错。”“但那是民办的,学费很贵。”我有点担心的说道。“贵就贵点,总比富藏初中好!”二哥发话了,当时二哥已经开始刮松脂油,是家里的主要劳力,平时不太说话,但既然这次二哥也这么说,事情也就定下来了。我当时还有点迷糊,这件事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吗,还是临时决定的?意见能如此迅速的统一,可见平时他们都没有少为我的事抽心!

第二天我跟阿爸到大将中学看了一下环境,觉得都很好,起码建筑方面比乡下初中好多了。我们交了一百块钱的报名费,从此我就成了这里的一名转校生,跟我一起转到这里的,还有超彬,江昌,以及邻村的思华。我和江昌都被分到了初二五班,思华在六班,超彬在十班。我们班的班主任是韦忠惠老师,我人生中最感激的老师之一。

刚转学过来时,因为对这里的人和物都不熟悉,所以感觉跟这里格格不入。而且因为在乡下时,老师上课用的多是我们当地的方言,而在这里交流用的多是普通话,一时间发音转不过来,经常说错,为此闹了不少笑话。不过这些随着时间的改变我们都能渐渐适应,但有些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却怎么也消不去。

在这个学校,因为是民办的,基本没有什么入学的门槛,只要你有钱就可以进,所以这里的学生鱼龙混杂,形形色色,有来自隔离县的,也有外市甚至外省的。这些人中总有些家境富裕,成绩也不错的,双重优势让某些人很有优越感,对我们这些农村转过来的很不待见。我记得,当时我班里就有几个这样的学生,其中有一位姓陈的同学,名字我就不说了,有几次我问他问题他都是爱说不说的样子,有一天傍晚他跟我说,韦忠慧老师想找我谈话,说完转身就走,我忙问什么时候、在哪,可是他却头也不回,脚步不停,右手向后一挥,说不知道。这个动作很“潇洒”,我却一辈子不会忘记!后来这种“潇洒”的动作还有过几次,让我着实难忘。

我虽然知道乡下的教育水平与这里有差距,曾经自己这个乡下中学的年级前三在这里也许并不算什么,但如今既然处在同样的环境,我不见得会比任何人差。不过,跟这些人接触也有“好处”,是他们让我知道一个笑容可以有不同的含义,让我学会如何伪装自己。虽然我们双方都不认可对方,但是每天总会有一些接触,一些必要的对话,所以明面上还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既然如此,那就为自己披上一层外衣。同样的笑脸,对有的人我的眼里只有冷笑!

面对那昂贵的学费,家人的殷切期盼,还有那些被忽视的冷眼,我拼了。当时是连续上两周课,能有两天半的假期,而我放假经常不回家,就窝在教室和宿舍。每次放假,学校食堂不开饭,校门口就有一个临时粉摊。一抓河粉,撒点葱花,再加两片生菜,装在塑料袋里有小半袋,还是以水居多。每份只需一块二毛钱,这就是我的三餐,不饱也不饿。十块钱就能让我度过一个小假期。

生活用品在学校门口就有卖,衣服学校强令全体穿校服,这倒为我省了不少钱,也让我避免了没什么衣服穿的尴尬。而我也无需逛街,从不进网吧,每天陪伴我的除了书还是书,是个标准的书呆子。

伴随着昂扬的斗志,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先是在班里逐渐崭露头角,后来在第一次期中考试时彻底爆发,我拿到了年级第四名,班里第一,历史满分,彻底盖过了那位陈同学。当时最开心的莫过于,在老师把试卷发回来时,总会表扬一番前几名,而基本每次都有我的名字,同学们由惊讶变成惊呼“怎么又是他”。是的,就是我,一个乡下转校生,不比任何人差!只是,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泪水止不住从眼角流下,为自己,为家人!

那位陈同学后来走到我跟前说:“看不出来啊,这么牛!”我笑了笑说:“都是被逼的。”我也曾想过做些“潇洒”之举,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因为他已不是我的目标,无谓再跟他计较。虽然在这以后,他跟我走得很近,但我内心从来没有认可。

随着时间的磨合加上段考的成功,我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又回来了,跟同学们也基本都相处融洽,每天的生活充实而愉快。但是伴随着第一个学期期末的临近,我的心里又开始不平静了。

当时在这里的费用是我在乡下同期的四倍有余,每次回家看到家人为了我如此辛苦,心里万分不忍,于是我又萌发了转学的念头,当时能让我选的基本都是镇上的几个中学,不过最后还是想返回原来的富藏初中。其实当时我自己也很矛盾,一边是家人的辛苦,另一边是自己的学业。

我跟阿婶他们说,大将中学太杂了,不好。后来我还给富藏初中我初一的班主任凌碧钦老师打了电话,跟他说我下个学期想回来,让他帮我订书。心里的情绪波动成绩也跟着不稳,我经常上课走神,心不在焉。后来我要回去的消息传到了韦忠惠老师的耳中,她当时只跟我说“可惜了”。现在想想,这三个字包含的意思太多了。

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韦忠惠老师。她是南宁人,当时刚大学毕业没多久,性格开朗,面容姣好,经常跟我们说起她大学时的趣事,看起来就像我们的大姐姐一样,跟很多学生都能混成一片,是我们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不过当时初二五班是全年级最能闹腾的班级,身为班主任韦老师为此没少大发雷霆,只是效果甚微,晚自习经常像个菜市场一样,有时隔壁班的老师都过来了。所以当时我对这样的大将中学没什么归属感,来这里只是因为这里的教学条件比较好,仅此而已。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正如老师所预料的那样,我的很多科目都考砸了。在学期结束离校的前一天晚上,我已经躺在床上,韦老师来巡查宿舍,督促学生早点休息。走到我的床前时,轻轻的拍了拍我,叫我出去。我跟随她来到楼梯的拐弯处,她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政治成绩出来了,你猜你考了多少?”她表情严肃,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感觉那比楼道里的昏黄的灯光要明亮的多。我低头,沉默不语,如同一个等待着法官宣判结果的囚犯,但我知道,这结果肯定不好。

“你才考了78分,咱们班里超过90分的就有九个!”她满脸失望,我继续沉默。

“谢国胜,这远不是你的成绩,你到底怎么了?难道想转学你人也变糊涂了吗?”

“不是的,我……”我第一反应是否认,但一抬头看见老师那逼人的目光,我感觉自己没什么好辩驳的,她说的基本是事实。

“为什么一定要转学?你在这里学得很好啊”,老师继续追问,但语气已经变得很轻柔,恢复了南方女子如水的一面。

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这么多事一直压在一个尚在发育的身体上,压的我有点不知所措。心中的苦闷无人能知,此时总算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那天晚上,我们从十一点聊到了凌晨,整整一个小时。从我的家境,过去,现在,到我的未来,大多数时候都是老师在说,我反而成了一个聆听者。韦忠惠老师的软语柔音听着无力,但每一句每一字都仿佛打到了我的心里。

相对于人的一生来说,一个小时太短暂了,短暂得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对我而言,那天晚上那一个小时,却足以影响我的一生。

末尾,韦忠惠老师如此说道:“你的目标不是平中,而应该是贵高!”贵高,即贵港市高中,全市最好的高中。听到这句话,我蓦然抬头,心中波澜起伏。想我在乡下初中时,我连平中都没把握,贵高根本不敢想。老师下如此断言,我怎能不惊?这次我直视老师双眸,她的眼里满是肯定和鼓励,这是真的,她对我真的这么有信心!

“好的,老师,我记住了!”我重重点头。是的,老师,你的话我记住了,你的情我更记住了!

这一晚,我再度无眠!最后决定,留下来!就如韦忠惠老师所言,只有我现在好了,以后才有更大的能力反哺这个家。阿爸阿婶,请恕孩儿这次自私了!

这样的决定促成了一份感恩,但同时,还有一份愧疚。凌碧钦老师,对不起,我反悔了,没能依约回去,心里万分抱歉。当时我连给他打电话道歉的勇气都没有,实在有点窝囊。虽然几年以后,我回家偶尔碰见他,我们之间还能有说有笑,估计凌老师早就把这事忘了,只是,我忘不了!

我很庆幸,在求学之路上,遇见了韦忠惠老师,是她带我走过了又一个岔路口。

第二学期,我跟超彬来了,江昌走了。报到的那天下午,我上到教室,见到了韦忠惠老师,她欣慰的笑了,说:“我今天盼了一天,早上就开始问其他人谢国胜到了没有,你现在终于来了。”我也笑了,答道我肯定会来的。

学期刚开始,我们的政治老师换了个新的,可惜我现在已经不太确定她的姓氏了,惭愧。第一节课下课,新老师来到我跟前,问:“你是谢国胜?”,“老师,是我。”,“你们的韦老师跟我说,你政治这门相对比较薄弱,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到办公室找我。”,“嗯,老师,我会的,谢谢!”确实很感谢,第一天上课两位老师就给了我特别照顾!后来,我的政治科成绩稳步上升,直到最后。

学期结束,即将进入初三,为了让我们提前适应繁重的课程,韦忠惠老师给我们暑假布置了很多作业,要求我们把教科书上所有课后习题全做了。这些题对我来说并不难,只是量太多了,而且暑假在家农活繁重,所以我一直没做。

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天就是开学的日子,到那些作业我碰都没碰。怎么办,总不能给老师交白卷吧。越想越感觉对不起韦老师对我的特别照顾,那就抓紧时间把它做了。我还有时间,一个晚上,不是么?!

那时我晚上睡在新房子的那个楼梯间里,房子没装修,没通电,晚上我都是点的油灯,还有蜡烛。我的床就是在几块砖头上面放一块木板,铺上凉席,很是简单。房子外面就是田野,倒也没什么干扰。

那天我特意去村边小商店买了一袋蜡烛,晚上草草吃过饭就来到我的小楼梯间,点灯,拿笔,翻书,开始我的战斗。我坐在小板凳上,因为床太低,所以要弯着腰写。刚开始只点油灯,但写一阵子以后,感觉太暗了,把蜡烛也点上。虽然还是不够亮,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心就想着赶紧把这些习题做完。

只是,虽然我早就知道习题量很大,但是没想到这么多,从晚上八点开始,一个小时过去才写了一小部分。那时,我就知道,今晚得拼了。而且我的眼睛一直有个毛病,看书或者写东西时间一长,就会干涩发痛,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就出到楼顶上透透风。正好那晚天气很好,月朗星稀。远处,漆黑的山峦隐约可辨其形,连绵起伏。近处,村里灯火通明,电视声,说话声练成一片,偶尔还会有几声狗吠。只是,每一次出来都是另一番光景。月亮西移,各家灯光从明到稀到暗,从刚开始的喧闹到最后彻底归于寂静,只余下田里的蛙声虫鸣似乎没有什么时间概念。

又一次停笔,作业已完成大半,看看床上的闹钟,四点刚过,起身,出去走走吧。这一次不是因为眼睛干涩,而是太眼困了,希望外面的凉风能帮我提提神。此时,周围已经真正的静下来了,基本没有一点声音,静得纯粹,静得安详,月亮也已经走过了大半个天幕。只是,这样的环境反而加深了我的睡意,我跟自己说,睡一阵吧,就一阵,作业醒来再写。

回来后迅速躺下,又怕自己睡过头了,赶紧把闹钟调好,这样就可以安心入睡了。那一次,估计是我入睡最快的一次,躺下立马就睡着了,而且绝对是深度睡眠。只是,我感觉才过了一会,闹钟就响了,时间显示五点半,证明一个半小时过去了。虽然极不情愿,但我还是断然起床,走到外面一看,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这时候是睡眠最深的,估计村民们还沉浸在梦里,但留给我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重新点上灯火,继续奋战。

终于在早上八点,我把所有习题全部做完,一个新的作业本几乎写满了。到此,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虽然很累,但我为自己感到自豪。从晚上八点到早上八点,除了中间睡了一个半小时,其他时间我基本都在不停的演算,书写,我自己也没想到能坚持到最后。

收拾东西回家,阿爸问我怎么今天回来得有点晚,我说昨天太累,睡过头了。只是,当我带着我那作业本来到学校,被告知韦忠惠老师已经辞职离校了,而那些作业也没有老师来验收。但我不后悔那天晚上的坚持,那晚的经历让我收获颇多。唯一的遗憾,是不能亲自跟韦忠惠老师当面说声谢谢,而且这个机会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进入初三,很多同学抱怨课业太繁重,但我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好像已经习惯了。最主要的是,整个初三我已不像在初二时那样孤军奋战。

因为初三每一天都是忙碌而单调的,时间一长,谁也难保会失去斗志。这个时候,找个并肩作战的知心朋友是很有必要的。而超彬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一起转学来到这里,自然走得很近。那时每天吃饭我们都在一起,而且为了能有效的利用这几分钟,我们会互相问对方问题,以历史问题居多,如某某条约的内容,有什么历史意义,何人何时何地与谁签订等等。能回答上的,一口气把答案说完,继续吃饭,想不起来的,一边吃饭一边想,如果对方知道可以提示。要是双方都记不清楚,那吃完饭回去看一遍书本,下顿饭再问。在出去逛街时,我们也是如此。这样反复记忆,历史这门课已经基本解决,所以我虽然很少抽课外时间去看历史书,但历史成绩一直很好。

后来这样的战友又增加了一位,潘永登,一个来自柳州的小伙,他跟他外婆住在平南。当时是怎么认识他的,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单纯,非常的单纯。憨笑是他的标志性表情,跟他久了,我也被他感染,性格变得更加开朗。所以初三虽然每天都很忙,但心情一直都是不错的。偶尔他还会教我他们当地的方言,桂柳话,当时还能记住几句,现在也都忘了。不过,求学路上有他们的陪伴确实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当时英语是我的弱项,为了记英语单词,我每天把一些单词记在左手上,有空闲的时间就拿出来看一看。很多时候没记住几个,一洗手全没了,但我也无所谓,记不住能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那时我们每天早上都有早读,每天读的还不一样,基本上读三科,语文,政治,英语。我们的英语老师,也是我们的班主任,何沛玲老师,她有一次跟我说,英语科代表喉咙痛,让我上讲台去帮忙领读几天英语早读,我是万万不敢答应的。何老师还以为我是因为害羞不敢上,只有我知道自己是水平不够,能力所限啊!想想初一集训教音标的时候我就没在场,所以很多发音不准,自己后来练的也不知道对不对。正好我当时是政治科代表,而教政治的郭老师让我早上领读政治,我欣然应允。虽然我的普通话也不好,但总该比英语强点,起码认识的汉字比英语单词多!何沛玲老师也再没跟我说英语领读的事。

中考,我如愿以偿考上了贵高,总算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而且这次彻底为家人争了一口气,听说当时在录取通知书下来没多久,母校大将中学到我们乡做过宣传,上面有我和我爸的名字,如此一来,我爸的名字基本全乡都知晓了。后来他经常回家就跟我说,今天又有人问他这个事是否属实,他当然一口肯定。跟我说时还是满脸兴奋。有一次陪阿婶赶集,到一个衣服摊前,那个阿姨见了我就问阿婶,这是你们家考上贵高那个吗,阿婶说是啊。说实话,我很少看到阿婶能这么高兴,脸上毫不掩饰地写满发自心底的自豪。能让他们这么开心的笑一回,这些年受的苦和累都值了,真的值了!

相对于初中而言,高中的课程更难,压力更大。而且在贵高,我已经没什么优势可言,这里汇聚了贵港市三区两县市大部分的优秀学子,也许每一个都在他们原来的学校出类拔萃,在这里没有谁敢说是永远的王者。有很多人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巨大反差,尽管已经很努力的学习,但那个名次跟自己预想的每次都相差甚远,久而久之,自己都有点放弃了。还好,我没有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其实,贵高的整个氛围很好,对我而言,能够在这里成长,享受这里的一切,比成绩更重要。当时全市的高中基本都实行应试教育,学生作业不断,补课不断。就比如周末,很多学校都是只休息一天甚至半天,但是在贵高,我们照样两天全休,像一些长假,该放七天的绝不会放六天。这些制度给了我们喘息的空间,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虽然这样的制度也许让贵高失去了一些清华北大生,但无论外界怎么言语,贵高依然保持着它的高傲,不为所动,在市内独树一帜。

也是在贵高,我学会了打羽毛球,这一项让我痴迷的运动。在这里要感谢“教练”胡杰宁同学,当时他的球技很好,而我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羽毛球,他那时能跟我玩到一起,是怎么忍受我这个菜鸟的无知的?估计是无聊吧。高二那会,班里两副羽毛球拍我打烂了两支,另外打断了“教练”的一支独拍。高三那些日子,傍晚放学就去打球是我们减压的最佳方法。

高中三年,我坚持在校每天洗冷水澡不间断,尽管后面已经有热水,充钱打卡就可以用,但我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同时也是贫穷所限。冬天,为了抵抗寒冷,我们都是一边大声唱歌一边洗澡,有时太冷牙齿发颤,自己都不知道唱的是什么,而我经常是吼得最大声的那个。就因为这,我在高二下学期被李军霖推上了文娱委一职。正巧那个学期有一个话剧晚会,由学生自导自演,两个班合演一个剧本,全权由文娱委负责。为这,可把我累坏了。为是找剧本,我把图书馆里的好几本话剧都借出来看了,上课看,晚上别人睡觉我还在看,最后感觉那些东西都太老了,不满意,到网吧呆了一晚,总算找到了一部现代剧《心愿》。

剧本是定下来了,但怎么排出来才是最重要的。当时首先要确定导演跟演员的人选,另一个班的文娱委说她比较忙,因为期末临近,那导演的位置又无人愿意担当,最后还是我上。说是导演,其实什么都不懂,只是每天安排哪些人排第几场戏,其它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那段时间满脑子全是跟话剧有关的事,上课老走神,被“满娘”,也就是我们的班主任满馨文老师说过一次。还好,最后总算排出来了,虽然晚会上的演出效果实在是差强人意,有点手忙脚乱,但我已经尽力了,问心无愧!

演出结束后,满娘找我进行过一次简短的谈话。在楼道,她第一句就问我在排练过程有没有骂过人,我说没有。她问原因,我就说大家都是同学,骂人总感觉不太合适。她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大概是这样的:“人们不会介意一个为了工作而骂人的人,这是对自己工作的负责。”现在出到社会,我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对某些骂人的举动也能释然,骂人者不一定都应该憎恨,相反,有时还应该尊重!

令人费解的是,那次期末考试我居然拿到了从未有过的班里第二名,成绩不降反升,很是神奇。

高考,我虽然有点发挥失常,但总算有惊无险的上了大学,为求学之路踏出了圆满一步。

在这条路上,说我走的顺利,实则不然。能走到最后,不是因为我家“家山”风水好,也不全然是我够聪明,这是用汗水和泪水续航的征程。还有很多路途我走得满脚泥泞,磕磕碰碰,如今都尘封在记忆里,不为人知。漫漫求学路,也是一条穷苦家的孩子走出去的辛酸路,只是在这条曲折的路上,因为有着家人的期盼,伙伴的相陪,同窗的相慰,老师们的无私扶助,我走得苦中带甜,一路风雨,一路清香。泥泞的脚步虽然沉重,却也踏实,岁月留痕,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