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22-06-30
故事未完（目录）
玲玲妈妈打来电话时，维奇正在修马桶，满身的污秽物和异味儿让他一再地嫌弃自己。
对方的语气并不好，甚至是在咆哮。“李维奇，如果我的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给她陪葬。”
维奇插不上一句话，对方很粗鲁地便挂断了。维奇很无奈地将手机甩到茶几上，双手抹了一把脸，一脚踢翻了墙角的花盆，那棵长青树从花盆里脱落出来，泥土散落一地。
玲玲已经消失了一个月，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找不到她的藏身之所，临走前留给所有人的信息只有一句话：我们，不要再联系了。从此以后，电话，短信，QQ ，微信，微博，任何她能出现的地方都没有了她的足迹，她终于兑现了她走前所发下的誓：李维奇，我会应了你的要求，消失的。
维奇以为她只是说说，每次吵架她都说这句话，但不出一日，她又会出现在房子门口。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把式，料定她不会走。
他们为什么会吵架？这还得从一个半月前的那次生日聚会说起。
玲玲是南方姑娘，大学选择了北方的一个小城，这里没什么好的，只因李维奇在这里。
在高中时，玲玲就认识了维奇，只是那时候他虽有一副好相貌，但平日里沉默寡言，拒绝了所有前来搭讪的美女帅哥，因此落下了个“清高”的坏名声。
但这却吸引了好奇心重的玲玲整日去跟踪他，当玲玲发现他每天放学都会去喂路边的小猫小狗时，玲玲被感动了。
上大学跑到他的城市，和他去了同一所学校，她便整日粘着他，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出生年月，自己的籍贯，家庭住址等等。最重要的是，她告诉他：李维奇，嫁给我吧！
当时她手上拿着的是用自己的鞋带绑成的一个圈儿，上面打了个蝴蝶结。
那时候，他大四，正忙着实习，她大二，每天除了上上课，就是跑到他住的地方调戏调戏他。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李维奇很奇怪，无论他在哪里，她总是能找到他，怎么哄都哄不走，还一个劲儿地缠着他要跟他在一起。
这个时候，玲玲就开始装傻充愣起来，“嘿嘿，碰巧，碰巧哈。”
得不到她的真实答案，李维奇便不再追问，想必不会太简单。
由于玲玲的穷追不舍，维奇实在招架不住，便在毕业那年找到工作的同时答应了她的追求。
如今，他们在一起已经三年多了。
一个半月前的那次生日聚会上，玲玲邀请了几个好友来他们租的房子里玩会儿。
期间，有人提起：“玲玲，你和李维奇在一起也这么长时间了，而且各自也有了工作，就没考虑结婚什么的吗？”
玲玲被戳到了痛处，尴尬地笑笑。这个问题她不是没跟他提过，只是一提起来俩人就开始吵架，没完没了，争论不休。过生日前一周他们已经为这事儿吵过一次架了，李维奇总是推脱，时常找借口说，俩人工作现在都不稳定，都还年轻，可以先奋斗个两三年再考虑结婚也不迟。
俩人最后一次吵架也是因为这事儿，当李维奇又搬出同样的话来搪塞玲玲的时候，玲玲直接摔了正在喝水的杯子，透明的玻璃杯与地板亲密接触之后化成了一堆渣子，心碎的声音大概跟这个很像，玲玲这样想。
悲伤到了极点，委屈到了极点，眼泪瞬间冲破眼眶，顺着脸颊的纹路一直流淌在下巴上，而后“啪嗒”掉在地上。
“李维奇，你总说再过一两年，再过一两年，从我毕业到现在了，结婚的事儿就算你不着急，那你能不能先给我个表示？这两年，你连提都不提，甚至连带我去见见你的父母你都不去，我让你去见我父母你又不肯，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想怎样？你是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跟我结婚是不是？之所以答应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你还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对不对？李维奇，你到底爱不爱我？或者说，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面对玲玲的质问，李维奇低着头一句话都不答，玲玲自顾自的笑了。“呵，呵呵，呵呵呵，我还真是傻啊，都说主动的女孩子是不被爱的，我一直不相信这句话，今天算是领教到了。因为你，我去学着做饭，学着收拾打扫房间，学着洗衣服，学着刺绣，能是女孩子做的我都去学，就是怕以后到你们家了被人嫌弃。我以为我是爱你的，我也以为你是爱我的，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会如你所愿，从此消失在你面前的，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玲玲就拿了钱包和手机，而后摔门而去。
维奇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一直等到夜里，门口依然没有动静，往常这个时候，玲玲早就回来了，一副委屈的样子请求他的原谅。只是这一次，似乎不同寻常。
维奇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玲玲，但又忍住了。过了许久，他还是发了短信给玲玲：
玲玲，对不起，结婚的事情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给你一个幸福的家。我知道你很爱我，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只是怪自己做的不够。我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一个月后就要升职了，我本想在年底带你回家去看我爸妈的，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你了，他们看了你的照片对你的初次印象很不错，总说让我带你去家里。只是，我了解过你，你的家境比我家要好得多，我怕带你去了你会不习惯，到了冬天家里的新房子就盖好了，这样你去了也有地方住。
玲玲，我是爱你的，答应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我从没想过这辈子要和别人一起过，我发誓一定要娶你回家。玲玲，我错了，别离开我好不好？
发完短信，维奇打开门，楼道里没有任何声响，甚至听不到隔壁看电视的声音。他回屋穿了件外套，出门去，到玲玲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打了她的电话，处在关机状态，他又挨个给她的闺密打电话发短信，收到的都是没有见过她的回音。
仅仅一天，她消失了，这一次不是吓唬他，是真的消失了。
此后不管他怎么找，都没有她的任何音讯，电话从此再也没有打通过，发出去的那条短信不知道玲玲有没有看到，反正他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半个月前，他没办法，只好将电话打到了玲玲家。从玲玲家人口中听得出他们并不知道玲玲出走的事儿，于是他也就乖乖闭口了。
几天之后，玲玲妈妈知道了，打电话来问他们怎么回事，听完理由，简直气炸了，这种冷暴力式的态度比打一顿更让人心寒，玲玲若不是心灰意冷了，又怎么会一走了之？
爱也是她先爱了，主动也是她先主动了，吵架也是她先妥协了，连结婚的请求也是她先提出来的，该做的她都做了，然后呢？
玲玲选择提前离开。
维奇盯着玲玲发的那条短信久久出神。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是有多绝望，是有多狠心，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维奇哭了，嚎啕大哭，无任何形象可言。这是二十多年来第二次哭的这么厉害，第一次是八岁的时候，妈妈去世，他失去了至亲，躲在房间里哭了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那种痛是渗透到骨子里去的。十八岁的时候，他把关给父亲重新找了个伴儿，弥补了这十年来的缺憾，后妈对父亲对自己都很不错，于是他很放心的在大学毕业后没有回去家乡。
这一次，一如前一次，甚至比之更甚，妈妈的离去毕竟不是他的错，可是这一次，玲玲的离开是他一手造成的，那种自责、愧疚、后悔夹杂在一起的痛苦令他崩溃。耷拉的眼袋，黑掉的眼圈，昭示着他这一个月来的生活状态。
沉默是他的杀手锏，他斩断了他的人脉圈，如今亦杀死了他的爱情，割离了他与未来的牵绊。
这，也许就是他沉默所付出的代价。
那天，他终于不再沉默。
那是在他看到玲玲消失一个月后突然发了一条朋友圈一条微博之后爆发出来的嘶吼，将这沉默瞬间推入谷底，从此再无翻身机会。
玲玲说： 我终于学会了一切，但这些都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新房子盖好了，新娘却不会是我了。
附图是玲玲在一座新房子前笑得异常美丽，只是眉间皱起的那个“川”字让这笑看起来异常诡异。
维奇不会不认识，这是他父母为他新修的二层楼房，是为他娶媳妇准备的婚房。
维奇激动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消失了一个月的玲玲竟然就在自己家，这是何等的幸运？上帝一定听到了他日夜请求的心声。
维奇立马打电话给家人，“爸，家里是不是来了个姑娘？”
父亲在那头一阵懵圈，“昂，对，是来了个姑娘，看着挺面熟的，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她只说是你托她来看看我们两个老人的。”
“那她现在人呢？”
“她说要回去，你妈妈刚送出去。”
“爸，快去拦住她，把她留在家里，千万别让她走，我马上就回来。”
“啊？这这……”
“爸，我回来再跟你解释，记住，千万别让她走。”
匆匆挂断电话，维奇胡乱收拾一下便出了门。
几个小时以后，他出现在自家门口，他听到屋里的欢笑声，异常和谐。
“爸，妈，我回来了。”
妈妈立刻迎上来，“奇奇回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来的匆忙，忘打招呼了，对不起啊妈。”
“这孩子，还道什么歉？快进来吧，刚好你朋友在呢，你也陪她说说话，这姑娘啊心地好，不厌其烦地陪我们俩老人家聊了一整天了，连新房里的墙纸啊都是她帮忙选的，我们刚刚从集市回来，墙纸还没贴上去呢，正好你来了，就你来吧。”
维奇点点头，看着坐在床那头的玲玲，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玲玲只是低着头，看也不看他一眼。
维奇走过去，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低头道歉：“玲玲，对不起。”
“玲玲？她就是玲玲？”妈妈很是惊讶，原来这几天一直徘徊在自家周围的竟是儿子曾经提到过的女朋友玲玲，要不是今天早上她主动上前去搭话，估计她还在那周围溜达呢！
“你不用道歉，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玲玲跳下床作势要走。
“扑通”一声，维奇双膝跪地，生平这是第二次下跪，头一次是妈妈去世他却没有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那种悔恨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我错了，你可以不原谅我，但请别离开，我已经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我不想再失去你。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一拖再拖的，我本来打算在年底带你回我们家的，我家境不好，我怕你看到这样的惨况会对我有所失望，我只是想给你好一点的生活，我不希望你……”
“李维奇，我们在一起三年，三年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既然能死缠烂打的追着你那么多年还不放手，你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家庭难道我还不了解吗？李维奇，你真的是太自私了，什么都按照你的想法来，你从来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把你的自尊捧的高高在上，可我的真心呢？我呢？我算什么？你从来就不问，我想要什么，总是自以为是的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李维奇，我真的受够了，我以为，如果我足够爱你，我会包容你的一切，可是，爱情、婚姻不是独角戏啊，你不配合，我一个人怎么唱的来啊？很累，真的。”
玲玲绕开他哭着跑了出去，她本来只是来看看他的家人，看完就走的。但在看到两个老人为了儿子的新房子忙前忙后，她又想去帮帮忙，可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就这么独自在他家周围徘徊了好几日。
他妈妈的事情她在高中时就已经听说了，想必他沉默的性格就是因此而来的吧，她总以为她的爱足够融化那颗冰冷的心，可是一切换来的不过仍是他的沉默不语。她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两个人的未来，她的安全感一点点被他摧毁，直至绝望。
维奇爬起来追了出去，在门口一把拉住她，“玲玲，别走，不要走。”
而在此时，玲玲的爸爸妈妈也出现了。
“玲玲，玲玲，你跑哪儿去了？你让妈好找啊，你这是要逼死妈妈呀，你怎么舍得下妈妈，你不要妈妈了吗？”
玲玲爸爸妈妈的出现着实让维奇和玲玲惊讶了一番，他们的贵气的穿着更是与这个家庭相形见绌。要是以前，维奇肯定像触电了一样丢开玲玲的手的，可是今天，他说什么也不会再放开了。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妈妈哭着说：“我要是再不来，这一辈子我都见不到你了。你怎么能这样呢，说走就走了？你难道就没想过爸爸妈妈吗？”
“爸，妈，对不起，我错了。”
玲玲妈妈将凛冽的目光转向维奇，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耳光，“李维奇，我要让你记住，欺负我女儿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妈，你怎么打人呢？”
“打他是轻的，要不是因为你，我早报案了。李维奇，玲玲对你那么好，我也没嫌贫爱富要拆散你们俩，我想着只要两个人都努力，未来是可以有个好生活的。玲玲一直不愿意我资助她，我打给她的生活费都被她退了回来，放着自家舒适的房子不住，偏要跑去跟你挤巴掌大点的小房子，你以为这是为了谁？你还敢欺负她，李维奇，谁给你的狗胆？”
“妈，够了，别再骂他了，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我们回去吧，昂，别让人看笑话。”
“哼，也好，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还非得是他李维奇不可吗？”
“玲玲，嫁给我吧，我发誓，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正当玲玲妈妈拉着玲玲要离开时，维奇单膝跪地，突然求起了婚，还一脸真诚地撒起了一本正经的慌。
“什、什么？”玲玲以为是她听错了。
“我看到你扔在垃圾桶里的验孕棒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注意到你的情绪，我该死，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呢，但是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
“我……”
“李维奇，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玲玲妈妈指着维奇的鼻子质问道。
“伯母，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粗心大意的，但是我是真的很爱玲玲，我想娶她，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会努力给她更好的生活的。”
玲玲简直要气炸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因为愤怒都要扭曲了，“李维奇，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玲玲，我知道当众说出这个秘密很让人难堪，可是我真的不想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失去亲生父亲，我想给他一个幸福的家。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维奇顺势将口袋里的戒指套在了玲玲的无名指上，这是他今年年初就买好的，只是一直没机会给她带上，没想到却在这样的场合里就这么给她求了婚，不是很浪漫，但总算他做到了。
玲玲真是百口莫辩，当着这么多乡里乡亲，当着爸妈的面，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玲玲，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就算我们家再开放，你怎么能、能……”
“妈，我没有，我真没有。”
“行了，别再说了，好在我今天来也不是要来劝离的，我就是想看看这小子的诚意。既然事已至此，选个良辰吉日，就把事给办了吧。”
爸爸什么话都没说，上来拍拍维奇的肩膀，又拍拍女儿的肩膀，就跟着妈妈离开了。
玲玲这次是真绝望了，她完全没想到，平日里少言寡语的李维奇今日会设这个套让她来钻，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婚姻大事竟然就这么草率的……成了？这一个月白逃命了。
李维奇上前来抱住她，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在她耳边说：“玲玲，我们结婚吧！”
“李维奇，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在跟全世界赌，我在跟自己赌。从你离开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如果我再不做点什么我就真的要失去你了，那时我才知道，我比想象中要爱你。我想要跟你在一起，跟你结婚，跟你生个小宝宝，跟你一起建立一个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小窝。我没办法，你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如果我不编造这样一个谎言，你一定会离开我的，而这是我最不想面对的。我已经失去了我妈妈，我不想再失去你。”
“李维奇，我真的……”
维奇吻了她，将她要说的那些话悉数吞进了肚子里。“不要说，我明白，我都明白，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是真的爱你的，只求你别走。”
玲玲哭了，蹲在地上，像那晚的李维奇一样，嚎啕大哭。
几天后，他们在那座新房子里结婚了，婚房是两个人一起布置的，请帖也是两个人一起设计的，他们没去大酒店，玲玲妈妈也没有勉强。玲玲爸爸说，只有两个人一起努力得来的幸福才会长久。
李维奇当着四老的面，当着众多邻里乡亲的面，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对穿着新娘礼服的玲玲做出了一生当中最重要的承诺：
从今往后，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我都愿与玲玲携手共进，心疼她，爱护她，与她相伴一生一世。玲玲，你愿意嫁给我吗？
玲玲看着她，眼里蒙上一层雾，郑重许诺道：“我愿意。”
“玲玲，这三个字，是我听过的这世间最美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