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语言的生活》:失语世界下的生存之殇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16
文/伊倾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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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多数人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与人正常交流、正常生活,而难以想象没有语言、没有声音、没有光明的日子是该如何生活下去的。

读东西《没有语言的生活》带给了我强烈的生存感悟。东西是广西新作家三剑客之一,善于运用身体语言来表现失语世界下的生存之殇,本文就《没有语言的生活》为支撑文本作进一步的阐述与议论。

东西是广西三剑客之一,也是新桂军代表作家之一。

他的中篇小说—《没有语言的生活》,获得了中国首届的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善于运用身体语言等叙述话语是他的写作风格。他喜欢用身体、感官来描述他所感知的世界,往往把身体与苦难叠加在一起,并由身体的苦痛挣扎掀起苦难的层层波澜。对于自己的写作,他是这样子说的:“我把小说中非常规的东西统统称为魔力,它是一种鬼魅之气,是小说的气质,作家的智慧。”他正是凭借他的作家智慧、独特的叙事视角在文坛上独树一帜。作品内涵所传达出来的是对于生命的感悟与生存体验,《没有语言的生活》所创造的就是一个失语世界,以及人们在这个苦难世界里的生存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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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语言的生活》讲述的是三个“不正常人”的故事。父亲王老炳是瞎子,儿子王家宽是聋子,儿媳妇蔡玉珍是哑巴,三个“不正常人”拼贴在一起,由此组成了一个加倍“不正常”的世界。他们企图逃离人们眼中所谓正常的世界,以求寻找他们自己的“正常世界”,但却始终无法逃脱所谓的宿命给他们带去的伤痛。

小说开头并没有运用大量的环境描写进行铺叙和背景,而是开门见山,“王老炳和他的聋儿子王家宽在坡地上除草,玉米已高过人头,他们弯腰除草的时候谁也看不见谁”,跳过了过多的装饰,让主人公直接呈现在读者的视线里。开头第一句话仅用通俗的语言就交代了主人公以及生活境况,也为下文王老炳变瞎打了一个照应和伏笔。 直接而不唐突,通俗而不失内涵,这是东西叙述话语的特点之一。

很多时候,我们遇见了困难,总会有这样的鼓励与支持—苦难是人生的一笔财富,这句话,兴许对于常人来说的确起到了加油打气的积极效果,但是,对于王老炳一家来说,苦难就是挥之不去的梦魇,折磨着他们的身体和心灵。

生活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和可是,也没有那么多的幸运和福气,所以王老炳一定会成瞎子,王家宽一定会遭人冤枉,蔡玉珍也一定会受人凌辱。

东西在小说里大胆地揭露了生活的残酷性与真实性,他不给王老炳一家任何一丝重生的希望,而是彻底地摧毁掉他们坚持的希望,让他们遭受来自生存带来的一次又一次重击,给读者以强烈的生存体验和生命感悟。东西一改以往小说大多数为大团圆的结局,采取了悲剧的仪式告终,更能给人以深刻的思考和启迪,这是东西小说的独到之处。

03

王老炳一家既要承受来自身体残疾的苦痛,同时又要与因为身体残疾招致的外界侵扰相抗衡,苦难的身体与身体的苦难构成了失语世界下的生存之殇。

一聋一哑一瞎,三位一体的身体残疾带来的是双重苦难。王家宽是聋子,只能说话而听不到来自外界的声音,所以爹在呼喊“救命”时他一无所知,王老炳变瞎就成了必然。王老炳是瞎子,听得到外界的声音,却看不见光明,所以家中十多块腊肉被偷,他也只能是作无力抗争。蔡玉珍是哑巴,可以看见,也可以听见,却无法表达自己的语言与想法。

就如原文所述:朱灵想要打败蔡玉珍必须不停地说话,因为她听得见说不出。蔡玉珍有苦难言、有理难诉,也就只能哭着跑开。直到蔡玉珍被强暴的那天晚上,他们仿佛就像一个人一般。王老炳负责发问,蔡玉珍点头或者是摇头,王家宽再把他看到的通过声音传达给王老炳,三个人分别代表了三种感知外部世界的器官,通过“三位一体”的互补,就这样勉强地实现了生活上的交谈与沟通。

因为身体上的缺陷,所以他们更加期待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04

大约一年之后,王胜利在王老炳一家的期许中降临在了他们这个“失语”的家庭里。王胜利的降生似乎给了他们带去了生存的希望和曙光,他是健康的,王家也开始有了零零星星的笑声。

本以为这种生活会按照他们设想的那样健康地进行,但随着孩子与外在世界的接触, 他学到的第一句话竟是:蔡玉珍是哑巴,跟个聋子成一家,生个孩子聋又哑。 这句话折射出的是外界的所谓正常人对他们残缺一家的嘲讽与嬉笑,同时也让他们对生活从希望又回到绝望之中,他们是无法摆脱外界无休止的侵害的。也从那天以后,原本健康的王胜利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跟瞎子、聋子以及哑巴没有任何区别了。

东西以冷峻的文本揭示出深刻的疼痛---失语世界下的生存之殇。

他用冷静超然的叙述语言构建了两种不同的话语环境:一个是以王老炳为代表的由瞎子、聋子和哑巴组成的残疾人家庭的话语环境,这种生活是没有办法进行正常的语言交流的,实际上就是传递的就是一个失语的世界;另外一个是所谓正常人的正常交流的话语世界,他们拥有着发达的话语,但这一发达的话语环境对那个失语的世界采取的却是无休无止的凌辱与侵害。

东西利用不动声色的语言叙述,注入的是对健全人群冷酷、残忍性的批判精神。

没有语言的生活不仅仅是语言上的缺失,更是人心的冷漠,从这一层面上讲,真正失语的不是“三位一体”的王老炳一家,而是语言看似发达却无法进行心灵沟通的现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