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帧的《空城》是属于她的哪本散文集

如题所述

简帧

简帧(1961一)原名简敏帧,台湾省宜兰县人。台湾新生代的代表女作家。台湾大学中文系毕业后,曾在佛光山担任佛经诠释工作,后又任联合文学杂志社编辑。1986年后从事专业创作。她的散文代表作品有(水问)(空勋(胭脂盆地)(女儿红)等。这位女性作家从现实生活中汲取题材,对人生和生命作不懈的求索,显示了与现实精神并存的理性精神的力度。

读简帧的书,到最后有两个字沉淀了下来:裂帛。“不要收藏美,钤印美,让美随风而逝,生命最清醉的时候,是将万里江山视为一匹白绢,裂帛。”乍看这样的文字,惊咤于它出自一个弱女子之手。而后才悟得,只有这两个字方能体现她洒脱的性格。在都市情感写手越来越多的今天,洒脱似乎成了颓废的借口。在人与与之间冷漠的行走,在男人和女人之间流浪,在钢筋水泥中找不到出口,便只能让灵魂出走,这是都市男女一种无奈的玩世不恭。而简帧的洒脱带有佛性,是洞察世事后所谓的随缘,从刀口浪尖上走过,却把灵魂站在更高处旁观,这是一种坐在针毡上微笑的洒脱。

【简帧经历】 从小她便比别的孩子早熟、敏感。生活在乡下,虽然比较欠缺文化的刺激,但大自然及周遭的种种,她都能以一颗纤巧敏锐的心去观察与体会。农村中的景物,朴拙自然,变化不大,家人邻里早已习焉而不察;小小的敏媜,却懂得用心去倾听与观赏,因而常满心惊奇和欢喜,并养成她恬静的性情与出尘的思想。
国一那年,一场车祸夺去她挚爱父亲的生命,从此,身为长女的她,不但负起照顾四个弟妹的责任,也因此变得更为独立自主。她喜欢读书,并且有意进入文学殿堂潜心学习,因此她在十六岁那年只身到台北来读高中,因为这样较有把握考上好大学。
那时她在复兴高中就读,同龄的同学仍在爱玩爱闹的年纪,一般而言,也不那么看重课业,因此渐渐地,简媜意识到自己和她们的不一样。由于背景和想法大相迳庭,使得她在同学中没有交到知心的朋友,埋首用功之馀,不免有些寂寞。寂寞之馀,她就拚命看书;看得多了,心中兴起一种有话想说的冲动,促使她提笔为文。她谈理想,抒感怀,记乡愁,诉寂寞……,写著写著,她发现自己在字里行间得到极大的愉悦和满足,也因此暗自下定决心走文学之路。
民国六十八年,她先是考入台大哲学系,大二便转到中文系。「进入台大中文系,我的生命之页自此真正开启,」简媜说:「如今想来,仍然庆幸自己能有那样的机会,接触到那么多倾囊相授的好老师、那么多可以切磋的同学、那么丰富的图书典籍、那么有系统的课程训练……。」
而在汲取知识的同时,她的创作欲亦更加澎湃。大学四年,她的散文得过台大文学奖、台大文学院学生奖、全国学生文学奖、台大中文周奖……,校内各种刊物上,常出现她清丽富灵气的作品。
简媜的第一本书《水问》,更是这段时期作品的结集。
《水问》忠实纪绿了简媜大学四年生活中的种种。她细密的心思、敏锐的感受,使她写草木,比别人有情;写朋友,比别人知心;写爱情,比别人刻骨铭心;写知识的追求,比别人多一份舍我其谁的抱负,写心情的转折,更让人不由自主地进入文中情境……。
谈起自己为文的风格,简媜说:「我在使用文字时,是相当自由的,某个字或某几个字,若是能造成一种意象、一种情境,我便大胆去用,而不考虑合不合章法,主词、动词的位置对不对,以前有没有人这样用过。因此,如果从严格的学术观点来看,我的文字也许是不及格的。」
不过,这样不受拘束的文字,却是极富创意且非常美的,因而有人认为简媜的散文是唯美派抒情写景小品,简媜对此不同意,她说:「我的散文有一个共同的主题,那便是生命。虽然我的文章中有不少是描述大自然之美,但并未滥情,我写一朵花或一根草,都是对生命的一种礼赞、一种诠释。」

一直觉得她的名字太过铿锵,文字亦是,却是喜爱至极的。她的文字如同刀刃,总在你毫无防备的档儿穿心而过,痛得你眼泪也迸出,却忍不住大呼痛快。“所有不被珍爱的人生都应该高傲地绝版!”“当你恒常以诗的悲哀征服生命的悲哀,我试图以文学的悬崖瓦解宿命的悬崖。”“把我当成你回不去的原乡,把我的挂念悬成九月九的茱萸、、、、、、”。心中没有丘壑的人,如何能写出这般悲壮而又百炼钢成绕指柔的字句?
或者和她只有一水之隔的关系,私下把她的特质归为闽文化,每每书中与她相遇,就如同访家乡来的亲友,听她无意中讲起邻里琐事,却心中通透如镜。而她说的最多,还是邻家女儿事。她写女儿看起来总是轻淡描写,不叹,更不会怨,可是过后回想却是烽火硝烟,一种沉沉的痛。比起女权主义者,或者标榜个性的都市女人,她似乎更看重女人自身内在的东西,揪出女人内在的瘀伤与痛楚,然后自疗。这在《女儿红》中体现得尤其刻骨铭心。她笔下的女儿极少放在男性的经纬度去丈量,她们独自在各自的路上艰难跋涉,没有外援,自己做自己的领路人,因而灵魂显得更加的壮丽。

【简媜已出版的散文书目】
《水问》《只缘身在此山中》《月娘照眠床》《浮在空中的鱼群》《下午茶》《梦游书》《空灵》《胭脂盆地》《女儿红》《顽童小蕃茄 》《红婴仔》《天涯海角》《以箭为翅》《微晕的树林》《旧情复燃》
其中《水问》《只缘身在此山中》《女儿红》 《微晕的树林》有以套装形式出售。《红婴仔》《天涯海角》《梦游书》《旧情复燃》也在另一出版社以套装出售。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深夜还过女墙来。
——〈唐〉刘禹锡
“你以为野兽出没的山最险吗?不,你记得,空山最险。”

  空山之险,在于照见生命的孤独:你欢愉,无人能懂你脸上欢愉的泪光;你冥坐而笑,无人看得到你正神游于十里芰(注:古书指菱)荷中;你痛心垂泪,亦无人能解你的悲歌。

  人与人接壤,能述说的仅是片面辰光,一两桩人情世故而已。能说的,都不是最深的孤独。

  如果,空山行旅,照见自己的独吟,那么,空城,又该怎么去看它呢?

昔时繁荣,此时荒废无人烟,是空城。

  昔时人与我皆是怀梦少年,今日人犹有梦,我离梦而去,不能与之合梦了,再面对昔人旧景,难道不是更荒凉的空城?

  第一种空城,只是在时间中沉寂,往昔的风流人物,绮艳野史因改朝更代而变成一段典故,在今人口耳之间传诵。如果,时间够友善,这城墙仍有机会复苏,搬演另一出将帅相逢、英雄美人的戏。城会被修起来,用琉璃瓦铺出它的华丽,也不乏鬼斧神工的巧匠,造出一座座舞榭歌楼,把丝竹管弦引进来,使华城再度发声。人们拥戴繁华登基的魄力,与时间崩塌它的速度,是同等惊人的。则此城虽空,不长空。

  第二种空城,是永远空无的。虽然,旧人仍在,昔时城楼仍然完好,却因为梦的遗失而无法成全。等待的人漫无止境地等着那人归来,找回遗失的那桩梦的承诺,与之合符。而寻梦的人离开城门后,再也不敢回来;他自知那桩梦约已随少年心境的消失而消失,虽然仍用旧名字、旧身世行走,却已不是有梦的少年。他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对等待的人解释空城?若对方盘问他:“当年,你能给我一个梦,就算那梦已经找不回了;难道,你现在不能给我另一个同样的梦吗?”

  他要如何说明白:人,不可能给两个人同一种梦;也不可能给同一个人两种梦!

当时,春光少年,他与对方缔梦时说过:“再不可能对别人说这话了!”虽然初梦已渺,无法在现实上开花结实;他流徙于江海中,曾有过机会,他人捧着梦要来与他交换,他终于不能再次允诺,基于对年少初梦的尊敬,与对那一位等待者的保护——既然,不能与你合梦,自不会与他人成全了。

  桃花总是流成水,他在失梦的华光中风尘满面。

  等待的人,会继续等下去,基于对年少初梦的敬重。

  流落的人,会继续流落下去,基于对年少初梦的敬重。

空城,永远空城。

---------------简帧的《空城》

月光,抚慰乡城的人。

水泽的温柔洗去人的棱角,结实得像鹅卵石,就算碰撞,也不会刺伤。

他们比别处的人多一股水香,从衣袂飘动、行瞩错落中、显露一颗从容的心。这也是水的恩赐吧!飘荡是天生的,可是在摇荡中懂得相互体贴,以爱作为锚,像同船的人。

那人走了,沿着鸥鸟的旅路走了。
那人是只水鸟,眷恋水又听倦涛声的。
那人是个迷路的,想要停驻又向往远方的。
那人是个善感的,断不了悲欢离合,又企求无忧梦土的。
那人是个造谜的,猜中谜底又想把自己变成谜题的。
那人是个找伴儿的,又害怕守不住约。
那人走时只有星光送他。

——摘自简帧《那人走时只有星光送他》

若他得过完好的却失散了了,有什么比无尽的飘泊更能保存那一份完好呢?
若他未得,有什么比无尽的流浪更能印证一无所有的清白呢?

当他穿过老树枯藤的林子,他知道那是鸦鹊淆的路,若他踏过小桥流水,他知道那是庄稼人家的路。他的路在西风的袍袖中,在夕阳的咽喉里。

——摘自简帧《喝眼前的酒》

屋瓦上,炊烟如一条游龙,惊动竹林内避雨的谷雀,以为起了雾,走了雨。

我打从街道走过,湿滑的石板拉着我的瘦影。影子浮在石上,有点人在江湖之感。

风雨无私,漂洗众家屋瓦,可又让人担忧,一寸寸洗卞去,总有瓦薄的时候。

人世不断衍生悲欢故事:欢乐的未节带了钧,钩起悲伤的首章;而悲伤又成为另一篇欢乐故事的楔子。

时间,从来不善于人情。

——摘自简帧《栖在窗台的白鹭》
人,总是生来有情有意,一旦恩义将绝,谁都是千刀万刃,何处去揪来一个被告,逼他招供画押?不要问为什么。“当作缘尽吧!”

不知不觉,路愈来愈多,愈走愈远。
在大雨还没有将人情世事布置好之前,且做浮尘野马。

——摘自简帧《浮尘野马》

造化也戏人,美景总是布局在险崖上,仿佛,绝美里头蕴涵一道千古不改的宿命,必须以身相殉。

美,才是真正的帝王;天地不过是左右大将军。在我之前,谁殉于此;在我之后,谁将埋骨于此?独自面对绝美,才明白,不是鬼风食人,是绝美叫人刎颈。

——摘自简帧《孤寂》

一把伞骨,撑出三十六重恩爱,离人雨絮,也掩不住你微湿的华丽。

我乃落拓书生,以错瓦覆屋,一坛西湖雨你仔细收着,剪烛煮茗,或五月节,我们以糯粽、艳桃脂李祭拜天地。

犹如西湖水湄,仍认得你化人的坚忍。

今日溽暑,我以一瓢西湖水酪你,雷峰塔怎镇得住,人子的一片清凉!

——摘自简帧《白蛇三叠》

她不会知道那个出远门的人,枯坐在市集一隅,远远看她提篮牵儿从眼前走过。
她不会听到,当她与小贩评论斤两时,我幽微的唱叹。
她不会知道,多少次我在梦中重回江亭,折了春柳,放在她打水浇衣的井边。
她不明白,我仍然熟诵当年的誓词。每当与锣鼓花轿错身时,那誓言又绞痛了我的心。
她怎能了解,我山高水长地想遗忘她的容貌,又在异乡庄园寻找似她身影的人。

我仍是一个不告而别的人,毁了她少年春闺的人,辜负她的人。
当她走入另一个屋檐,她的少年空城也归还给我了。

秋霜已经爬满天,江边停泊的旅舟,或踏歌饮酒,或沉沉地眠睡。三两声夜鸟,更添秋夜静寂,水波摇晃舟身,亦摇晃榻上的我仿佛我与江水、秋霜都是亘古的醒者,靠了岸,又离了岸的。

如果,子夜想歌,有什么比叹息更畅怀?
子夜想醉,有什么比忘川之水更能断愁?

——摘自简帧《一口闲钟》
钓叟朝无垠的江面,抛出不丝之竿,在冥冥的冰雪地,在此刻,他只为了问安,用山的管弦问候水的歌喉.

——摘自简帧《一竿冷》

水从来不眷恋过往,流动是它唯一的宿命。

山与水的对话,回响在天地之间。当山以洪钟形的绿意招呼,水回应以短笛。像两位久未谋面却又不曾相忘的故友,一路循声对答。

——摘自简帧《一竿冷》

近郊山头染了雪迹,山腰的杜鹃与瘦樱仍然一派天真地等春。三月本来无庸置疑,只有我关心瑞雪与花季的争辩,就像关心生活的水潦能否允许生命的焚烧。

三月的驼云倾倒的是二月的水谷,正如薄薄的诗舟盛载着积年的乱麻。

于是,我轻轻地笑起来,文学,真是永不疲倦的流刑地啊!那些黥面的人,不必起解便自行前来招供、画押,因为,唯有此地允许罪愆者徐徐地申诉而后自行判刑,唯有此地,宁愿放纵不愿错杀。

原谅我把冷寂的清官朝服剪成合身的寻日布衣,把你的一品丝绣裁成放心事的暗袋,你娴熟的三行连韵与商簌体,到我手上变为缝缝补补的百衲图。安静些,三月的鬼雨,我要翻箱倒箧,再裂一条无汗则拭泪的巾帕。

你早已不写诗了,断腕只是为了编织更多美丽的谎言喂哺垂死病人绝望的眼神。也好让自己无时无刻沉浸于谎言的绚丽之中,悄然忘记四面楚歌的现实。

灯光飘浮着,钢琴曲听来像粗心的人踢倒一桶玻璃珠。

我痛恨自己的灵敏,正如厌烦自己总能在针毡之上微笑应对。

那应该是个薄夏的午后,我仍记得短短的袖口沾了些风的纤维。

在课与课交接的空口,去文学院天井边的茶水房倒杯麦茶,倚在砖砌的拱门觑风景。

一行樱瘦,绿扑扑的,倒使我怀念冬樱冻唇的美,虽然那美带着凄清,而我宁愿选择绝世凄艳,更甚于平铺直叙的雍容。

门墙边,老树浓荫,曳着天风;草色釉青,三三两两的粉蝶梭游。

你是一则遥远的和平,为了你,我必须不断地战争。

那么,敬爱的兄弟,我们一起来回忆那一日午后,所有已死的神鬼都应该安静敷座,听我娓娓诉说。

秋阳绵绵密密地散装,轮转空空,偶尔绞尽砖岸的莽草。

我感觉到你的瘦骨宛若长河落日,我的浮思如大漠孤烟。

当你恒常以诗的悲哀征服生命的悲哀,我试图以小说的悬崖瓦解宿命的悬崖;当我无法安慰你,或你不再关怀我,请千万记住,在我们菲薄的流年,曾有十二只白鹭鸶飞过秋天的湖泊。

你肃起一张沧桑后的脸,像一个蹇途者思索不可测的驿站。

当我们相约,其实是趁机将自已从曲曲折折的轨道释放出来,以大而无当的姿势携手、寻路。

你四十过二的音色里仍留有不肯成熟的童话;我二十又七的华容仍忘怀不去初为儿女的恣意;

你时而化童时而老迈,我时而为人时而原兽,我们生动的演出内心被禁锢的角色,以城市为舞台,行人当盲目的观众。

那些令人疲惫的典章制度不容推翻总可以暂忘,你虽然抱怨半生颠踬无以转圜,我却不曾怂恿你——那些包袱早已变成心头肉,在我们分手后仍然继续由你背负的。

如是,我期望每一次相聚透过理智的剖析与情感之疏浚,更助益你昂然驼行。我深知,情会淡爱会薄,但作为一个坦荡的人,通过情枷爱锁的鞭笞之后,所成全的道义,将是生命里最昂贵的碧血。

你在不知不觉中已被我修改,按着我心中形象发音;正如我愿意为你而俯身,将自己捏成宽口的罍,以盛住你酒后崩塌的块垒;任何一桩情缘,如果不能激励出另一种角色与规则,以弥补梦土与现实之间的断崖,终究不易被我珍爱。

我思谋,什么样的人,才能与秋水换色,什么样的情,才能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我似乎看到年幼时的你,已然为自己想象海市蜃楼,你愿意成为执戟侍卫,为亘古仅存的一枚日,奉献你绚霞一般的初心。

那么,请不要再怪罪生命之中总有不断的流星,就算大化借你朱砂御笔,你终究不会辜负悲沉的宿命,击倒的人宁愿刎颈,不屑偷生。

把我当成你回不去的原乡,把我的挂念悬成九月九的茱萸,还有今年春末大风大雨,这些都是你的。

四月的天空如果不肯裂帛,五月的袷衣如何起头?

——摘自简帧《四月裂帛》

深情即是一桩悲剧 必得以死来句读。
我是名弱者,欣赏了悲剧也扮演过悲剧,却在最后一幕潜逃,人是活着,热情已死。
那年的杜鹃已化做次年的春泥,为何,为何你的湖水碧绿依然如今?
那年的人事已散成凡间的风尘,为何,为何你的春闺依旧年年年轻?
是不是柳烟太浓密,你寻不着春日的门扉?
是不是栏杆太纵横,你潜不出涕泣的沼泽?
是不是湖中无堤无桥,你泅不到芳香的草岸?
你于是成了一只冷僵了的蝴蝶标本,在图鉴上注明因求偶不成而自戕,被传阅于唇齿残香的茶余饭后。
要问你:
天空这么温柔的包容着大地,为何你不送走今日且待明日?
大地这么宽厚的载育着万物,为何你不掏穴别居另成家室?
人间婚姻的手续这么简单,为何你独独择水为你最后的归宿?
你是离群的雁,甘愿于人间的尘网,折翅敛羽,要寻百年前流散于洪流乱烟中的另一只孤雁?
人间的鹊桥,虽不如天庭的绚丽,而你们愿意一砖一瓦的建筑。
人间的气候,虽不如天庭的清朗,而你们羽翼同飞要共地坼天裂的风暴。
人间的箪食瓢饮,虽不如天庭的琼浆玉液,而你们饭蔬食饮甘之如饴。
以千年的姻缘,作最坚固的奠基,以信任与尊敬,作不朽的钢架,深挚的痴爱,是你们的铜墙铁壁。不渝的贞操,是避风的屋顶是挡雨的门窗。
而是不是今日的下弦曾是十五的月圆?
是不是眼前的沧海曾是无际的桑田?
是不是来自于生的终归于死,痴守于爱的终将成恨?
是不是春到芳菲春将淡,情到深处情转薄?
你坚信的约誓,是四月残缺的柳絮。你溯回的记忆,是荆刺丛毛的刑地。你眼见手成茧足结痂,而人间的鹊桥已成废墟。
你仰首看着今日的天空,似乎和昨日并无差别:你舒开手中的书卷,一样的道理,一样的铅字。而你的殿堂已是前尘,你的爱情已成往事,就把一款款的道理还给线装的书架,把一滴滴的泣血流给春泥,把一身姿态给验尸的风雨,夜半湖心,秋虫唧唧……
是不是湖水如翡翠,依然是你不死的柔情,涨潮于干旱的季节?
是不是满湖莲韵,是你含辞吐语,字字的叮咛?
是不是一帙帙的书卷,有你不忍撕毁的,海市唇楼的模型,要给另一对情偶的注解的提醒?
是不是年年杜鹃的鲜红,是你遗传的爱情的色泽?
且守护无源的川流,爱字不易写,但愿你湖心风纹,勾勒一笔一划。
且让萍水相逢的,在湖畔栏杆,拟下他们的约誓。
且让相识的,用你的神话湘绣成他们的嫁纱。
让常年分离的,偶然相聚。
让幽怨的,冰释所有的尘土泥沙,让他们知晓,聚是一瓢三千水,散是覆水难收……
而今夜,且让我来冠冕你,花城曾经痴守爱情的女子,魂归来兮。
——摘自简帧《水问》

月光,抚慰乡城的人。
水泽的温柔洗去人的棱角,结实得像鹅卵石,就算碰撞,也不会刺伤。
他们比别处的人多一股水香,从衣袂飘动、行瞩错落中、显露一颗从容的心。这也是水的恩赐吧!飘荡是天生的,可是在摇荡中懂得相互体贴,以爱作为锚,像同船的人。
那人走了,沿着鸥鸟的旅路走了。
那人是只水鸟,眷恋水又听倦涛声的。
那人是个迷路的,想要停驻又向往远方的。
那人是个善感的,断不了悲欢离合,又企求无忧梦土的。
那人是个造谜的,猜中谜底又想把自己变成谜题的。
那人是个找伴儿的,又害怕守不住约。
那人走时只有星光送他。
——摘自简帧《那人走时只有星光送他》
若他得过完好的却失散了了,有什么比无尽的飘泊更能保存那一份完好呢?
若他未得,有什么比无尽的流浪更能印证一无所有的清白呢?
当他穿过老树枯藤的林子,他知道那是鸦鹊淆的路,若他踏过小桥流水,他知道那是庄稼人家的路。他的路在西风的袍袖中,在夕阳的咽喉里。
——摘自简帧《喝眼前的酒》
屋瓦上,炊烟如一条游龙,惊动竹林内避雨的谷雀,以为起了雾,走了雨。
我打从街道走过,湿滑的石板拉着我的瘦影。影子浮在石上,有点人在江湖之感。
风雨无私,漂洗众家屋瓦,可又让人担忧,一寸寸洗卞去,总有瓦薄的时候。
人世不断衍生悲欢故事:欢乐的未节带了钧,钩起悲伤的首章;而悲伤又成为另一篇欢乐故事的楔子。
时间,从来不善于人情。
——摘自简帧《栖在窗台的白鹭》

人,总是生来有情有意,一旦恩义将绝,谁都是千刀万刃,何处去揪来一个被告,逼他招供画押?不要问为什么。“当作缘尽吧!”
不知不觉,路愈来愈多,愈走愈远。
在大雨还没有将人情世事布置好之前,且做浮尘野马。
——摘自简帧《浮尘野马》
造化也戏人,美景总是布局在险崖上,仿佛,绝美里头蕴涵一道千古不改的宿命,必须以身相殉。
美,才是真正的帝王;天地不过是左右大将军。在我之前,谁殉于此;在我之后,谁将埋骨于此?独自面对绝美,才明白,不是鬼风食人,是绝美叫人刎颈。
——摘自简帧《孤寂》
一把伞骨,撑出三十六重恩爱,离人雨絮,也掩不住你微湿的华丽。
我乃落拓书生,以错瓦覆屋,一坛西湖雨你仔细收着,剪烛煮茗,或五月节,我们以糯粽、艳桃脂李祭拜天地。
犹如西湖水湄,仍认得你化人的坚忍。
今日溽暑,我以一瓢西湖水酪你,雷峰塔怎镇得住,人子的一片清凉!
——摘自简帧《白蛇三叠》

钓叟朝无垠的江面,抛出不丝之竿,在冥冥的冰雪地,在此刻,他只为了问安,用山的管弦问候水的歌喉.
——摘自简帧《一竿冷》

山仍然盘坐,为了褓抱;水仍然奔赴,为了幻灭;仁者以身为泥,种植希;智者只是冷冷地观照。
江面浮着薄冰,仿佛一江冻结的语言。
——摘自简帧《一竿冷》

近郊山头染了雪迹,山腰的杜鹃与瘦樱仍然一派天真地等春。三月本来无庸置疑,只有我关心瑞雪与花季的争辩,就像关心生活的水潦能否允许生命的焚烧。
三月的驼云倾倒的是二月的水谷,正如薄薄的诗舟盛载着积年的乱麻。
于是,我轻轻地笑起来,文学,真是永不疲倦的流刑地啊!那些黥面的人,不必起解便自行前来招供、画押,因为,唯有此地允许罪愆者徐徐地申诉而后自行判刑,唯有此地,宁愿放纵不愿错杀。
原谅我把冷寂的清官朝服剪成合身的寻日布衣,把你的一品丝绣裁成放心事的暗袋,你娴熟的三行连韵与商簌体,到我手上变为缝缝补补的百衲图。安静些,三月的鬼雨,我要翻箱倒箧,再裂一条无汗则拭泪的巾帕。
你早已不写诗了,断腕只是为了编织更多美丽的谎言喂哺垂死病人绝望的眼神。也好让自己无时无刻沉浸于谎言的绚丽之中,悄然忘记四面楚歌的现实。
灯光飘浮着,钢琴曲听来像粗心的人踢倒一桶玻璃珠。
我痛恨自己的灵敏,正如厌烦自己总能在针毡之上微笑应对。
那应该是个薄夏的午后,我仍记得短短的袖口沾了些风的纤维。
在课与课交接的空口,去文学院天井边的茶水房倒杯麦茶,倚在砖砌的拱门觑风景。
一行樱瘦,绿扑扑的,倒使我怀念冬樱冻唇的美,虽然那美带着凄清,而我宁愿选择绝世凄艳,更甚于平铺直叙的雍容。
门墙边,老树浓荫,曳着天风;草色釉青,三三两两的粉蝶梭游。
你是一则遥远的和平,为了你,我必须不断地战争。
那么,敬爱的兄弟,我们一起来回忆那一日午后,所有已死的神鬼都应该安静敷座,听我娓娓诉说。
秋阳绵绵密密地散装,轮转空空,偶尔绞尽砖岸的莽草。
我感觉到你的瘦骨宛若长河落日,我的浮思如大漠孤烟。
当你恒常以诗的悲哀征服生命的悲哀,我试图以小说的悬崖瓦解宿命的悬崖;当我无法安慰你,或你不再关怀我,请千万记住,在我们菲薄的流年,曾有十二只白鹭鸶飞过秋天的湖泊。
你肃起一张沧桑后的脸,像一个蹇途者思索不可测的驿站。
当我们相约,其实是趁机将自已从曲曲折折的轨道释放出来,以大而无当的姿势携手、寻路。
你四十过二的音色里仍留有不肯成熟的童话;我二十又七的华容仍忘怀不去初为儿女的恣意;
你时而化童时而老迈,我时而为人时而原兽,我们生动的演出内心被禁锢的角色,以城市为舞台,行人当盲目的观众。
那些令人疲惫的典章制度不容推翻总可以暂忘,你虽然抱怨半生颠踬无以转圜,我却不曾怂恿你——那些包袱早已变成心头肉,在我们分手后仍然继续由你背负的。
如是,我期望每一次相聚透过理智的剖析与情感之疏浚,更助益你昂然驼行。我深知,情会淡爱会薄,但作为一个坦荡的人,通过情枷爱锁的鞭笞之后,所成全的道义,将是生命里最昂贵的碧血。
你在不知不觉中已被我修改,按着我心中形象发音;正如我愿意为你而俯身,将自己捏成宽口的罍,以盛住你酒后崩塌的块垒;任何一桩情缘,如果不能激励出另一种角色与规则,以弥补梦土与现实之间的断崖,终究不易被我珍爱。
我思谋,什么样的人,才能与秋水换色,什么样的情,才能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我似乎看到年幼时的你,已然为自己想象海市蜃楼,你愿意成为执戟侍卫,为亘古仅存的一枚日,奉献你绚霞一般的初心。
那么,请不要再怪罪生命之中总有不断的流星,就算大化借你朱砂御笔,你终究不会辜负悲沉的宿命,击倒的人宁愿刎颈,不屑偷生。
把我当成你回不去的原乡,把我的挂念悬成九月九的茱萸,还有今年春末大风大雨,这些都是你的。
四月的天空如果不肯裂帛,五月的袷衣如何起头?
——摘自简帧《四月裂帛》追问

鹅鹅鹅,那空城是出自她的哪本散文集啊?

温馨提示:答案为网友推荐,仅供参考
第1个回答  2016-12-05
《只缘身在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