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结局之后】
1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我是被一种不知名的奇怪声音吵醒的。
捧着脑袋坐起来，环视四周，我发现这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陌生到……甚至超出了我对一般世界的认知。
2
天空上没有太阳，整个世界却恒久明亮，没有光影的变化，也无从分辨晨昏午夜。
然而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我站起来，察觉自己是在一座山上。
周围全是连绵起伏的白色山脉，像海浪一样一重接连一重，远远望不到头。
而山体上还有密密麻麻不知名的黑色花纹，盯久了让人头昏脑涨。
3
这里是哪里？
我不是已经变成灰了吗？
回想起在公寓里静静等待死亡的样子，我猛地抬起手看向自己两臂。
——不知何时，手上的颜色又变回来了。
而身上穿着的也是最开始我有了
自我意识时穿的那件衣服。我上下摸索过一遍全身，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可是那个声音还在响。
嗒嗒嗒，嗒嗒嗒……
吵个不停。
4
所以我该去哪里？
许凯尧呢？他在什么地方？
他也和我一样在这个古怪的世界里重新醒来了吗？
一想到他，我就忍不住焦急起来。
尤其那道不知名的声音还一直敲打着我的神经，像是从我脑子里发出的，又像是从这个世界四面八方响起。
它像
倒计时一般催促着我，让我不得不行动起来。
5.
——要找到路。
——要找到去见许凯尧的路。
6
可是这里茫茫无垠，我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也没能找到一条下山的路。
就在我手足无措、烦躁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时，我手指突然摸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
我低头仔细端详，看到那是一小块棕黑色的粉末。
捻起来凑到鼻尖闻闻，又尝一下，是苦的，还有浓郁的咖啡香味。
我坐在原地愣了愣，一瞬间，医生抱着的那罐咖啡突然出现在我大脑里。
7
是……是他们！
他们也来过这里！
我手脚并用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低头顺着每隔几十米就会出现的一小块咖啡粉向前走，很快，我找到了一个入口。
8
这入口几乎嵌在山体的夹缝里，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我攥住汗湿的掌心，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走进去——
9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10
对不起我串频道了。
11
不过这入口真的和那古文里说得差不多，一开始很狭窄，四周漆黑一片。
我看不清脚下是否还有咖啡粉，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耳边那道奇怪的声音还在如影随形地追赶，于是我疾步快走起来，像被那声音追赶着一样。
直到四周慢慢变得开阔起来，前方
隐隐约约有光芒漏进来。
我深吸一口气，振奋精神，大步跑过去——
12
“啪叽”一声。
我在就快要走出洞口的时候，摔了个狗吃屎。
“谁他娘的……乱扔东西啊……”
我扶着老腰艰难爬起来，一低头就看到地上有个圆滚滚的粉色小球。
“嗯？这是什么？”我眯着眼睛捡起来。
转个面，hello kitty小粉猫和我大眼对小眼。
我：“……”
14
行吧，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医生到过这里，
彭磊也到过这里，那么……
许凯尧呢？
15
我走出洞口，抬眼看到了一个别具洞天的空间。
这里就像是个天然溶洞一样，圆弧形的顶，宽阔的内壁，定睛仔细看，那石壁上还有五彩斑斓的碎光隐约闪烁着。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神奇的，最神奇的是，我不远处正前方，有一条河，河上架着两座桥，一座没什么怪异的地方，而另一座……
看上去像是纸片做的一样。
16
正当我聚精会神地转圈打量那两座桥时，突然，我转到一个新的方位，看见桥身侧面竟然靠着一个人。
17
如果说久别重逢后的爱人第一反应是奔跑过去紧紧相拥，那么生离死别后的苦侣第一反应反而是停在原地。
愣愣地看着对方。
就像现在的我。
18
像是有所感应一样，许凯尧漫不经心地抬起头。
视线扫到我这边时，他明显顿了一下。
19
屏息，安静，眼神中光芒交汇，倒映出对方的身影。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我一步步朝他走过去，他直起身立在桥边默默看我。
终于，我在他面前站定。
几步之遥，却像是跨越了山海。
20
我低下头，不由自主地笑一下——
对不起，在这里我还是想说那一句俗套的：
“嗨，好久不见。”
21
“嗯，”许凯尧看着我缓缓点头，“的确好久，你是乌龟吗，走那么慢，害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我挑眉，这臭男人怎么一见面就说我啊？大好的气氛都被他毁了。
刚想张嘴反驳，却见许凯尧猛地一把拉过我手腕，另一只手捧住我侧脸。
然后温热的唇舌递过来，带着不由分说的窒息感。
还是那熟悉的吻法，我慢慢眯起眼，伸出双臂环住他后颈。
由浅至深，唇齿交缠。
22
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是再度相见的珍惜。
是千言万语说不尽的情话。
是一生一次的刻骨铭心。
是简简单单，不言而喻的……
我爱你。
23
终于，见也见了，亲也亲了，许凯尧拉着我的手走到桥边。
我停下来看着他问：“医生和彭磊呢？还有白琪，他们去哪儿了？”
许凯尧指指桥：“过河走了。”
“啊？”我探头朝河下望望，却看见除了两座桥外，河面上还停着一艘船。
我说：“这鬼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有桥有船，是叫人自己选吗？”
“嗯，”许凯尧沉吟片刻，“可能过桥的去了一个地方，坐船的就去另外一个地方吧。”
24
我绕着那两座桥又看了一圈，许凯尧跟在我后面，懒懒地说：“快点选完走了，这里待久了冷。”
我回头瞪他，“没准是关乎性命的大事，我说你能不能长点心！”
许凯尧走上来，低头看我，轻轻扯嘴一笑。
他说：“我都已经找回你了，其他的还算什么。”
25
……这狗男人真的是，一刻不撩我他就难受！
偏偏我怎么就那么好撩？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他：“那你想选哪个过河方式？”
他扬扬下巴，“听你的，反正哪条路我都跟你走。”
我说：“万一我选错了呢。”
他说：“那也有我陪你啊。”
26
好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忸怩作态也没劲了。
闭上眼，心一横，我竖起手指，指向那座最普通最正常的石板桥。
许凯尧挑一下眉，“和我想的一样。”
我回头看他，“真的？”
“嗯，”他点点头，理智分析说，“纸片桥可能会让我们重生成二次空间里的人，所以保险起见，你选的这座桥就很好了。”
我问：“那彭磊他们呢？”
“也和你一样。”
我低头笑了笑，看来大家都想去现实的世界里，找寻属于自己真正的自由。
那么也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27
可是刚准备走上桥时，我又看到了停泊在河面上的那艘小船。
于是疑惑地问许凯尧：“那你说，坐船的话，又会去到哪里？”
许凯尧说：“如果桥是
奈何桥，河是
忘川的话，那一条船渡了忘川，大家就好聚好散。”
我愣了愣，“是指我们会忘了在这里的记忆吗？”
他耸耸肩，“可能吧。”
“那选择过桥的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忘了？”
28
许凯尧转头看我，他沉默一会儿说：
“陈煦，在上个世界，城市崩塌角色失忆我都不会忘记你，所以别担心。即便真的重生了，我也还是会找到你。”
我低下头咬咬嘴唇，用力握上他的手。
“好吧。”
既然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那就
别再犹豫。
29
我和许凯尧一起踏上坚实的石板，桥一直延伸向远方，
目力所及的地方，只有一片白光。
走吧。
我默默地想：
还会有好风景的。
30
前面有光，我们一起朝着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