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短篇侦破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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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杖上的刻痕

  当他把那只用结实的小牛皮制成、内部分成两格的黑色小手提包挺起来,小心地放上紧挨着他的那个空座位时(车厢里是空荡荡的),他才算最后松了一口气。
  他把那只手提包提起来的时候,看得出是使了很大力气的。然而他是一个魁梧健壮的年轻人,可以说有点漂亮,头发和胡子是淡黄色的,圆脸,态度文静老实,但不大机灵。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紧张、担心的神色。这不奇怪,可怜的家伙!他正担着极大的风险呢。在那只不显眼的皮包里装着总值五千英镑的金子和钞票。他是鼎鼎大名的戈华—格兰特银行的一名小职员,正把这笔巨款从伦敦总行送往沿铁路线二百英里外的一处分行。
  经常运送金子的那位比他年岁大、也比他更有经验的职员,在临出发之前,突然莫名其妙地病倒了。
  银行经理要找个人代替。他说,“杰姆·潘劳克,他行。他个子够大的,随便谁想找他的麻烦,准会给他揍得脑袋搬家。”
  这样,这副重担就压到了杰姆。潘劳克身上。要是在英国抢购一场足球赛票,这位大个子会毫不畏缩地去对付任何人,但此刻他却象一个两岁的孩子那样害伯。一路上,直到这会儿,他那双警觉的眼睛和那只强壮的右手一时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只手提包。但是在这儿,在埃迪斯柯姆联轨站,他巳经把自己独个儿关进了一节头等车厢的单间,火车要行驶四十七英里才到下一个车站。
  因此,他舒了口气,轻松地耸了耸肩膀,放下心,靠在软座上,点着了烟斗,从口袋里取出一张体育报纸,很快地就专心读起国际橄榄球锦标赛的报道来,因为杰姆本人在最近的将来也有当上选手的希望。
  列车隆隆地开出车站,开始它顺溜的行程—在旷野中以每小时五十英里的速度前进。
  报纸仍然吸引着他的全部注意力,他一点也没有觉察到,在对面座位下的阴影里有一对鬼鬼祟祟的、锋利的目光正在汪视着他。他也没有看到那个瘦长、结实而又灵巧的人体伸直了,象一条蛇似地不声不响在车厢地板上爬过来。
  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感到,直到他觉得有一双杀人的手正在卡他的脖子,有一只膝盖正在压住他的胸部。
  杰姆是很强壮的,但他还没有来得及使出力气,就已经仰天躺到在车厢地板上,—块浸透了麻醉药三氯甲烷的手绢塞在他的嘴和鼻子旁边。
  他拚命挣扎了一阵子;半抬起身子,几乎把抓紧他的那个强徒推开。但即使他还挣扎,麻醉药使他的力气和知觉都消失了!他沉重地例了下去,象一根木头似地躺在车厢地扳上。在失去知觉之前,这个忠心耿耿的人最后一个念头是:“金子丢了!”当他从死-般的昏睡中苏醒过来,还迷迷糊糊、头脑胀痛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念头仍是。“金子丢了!”列车仍在全速前进;车厢门仍旧锁着。但车厢里是空的,手提包不见了。
  他惶惶不安地在行李架上、座位底下寻找—什么也没有。杰姆砰地一声落下窗子就大声喊叫起来。列车开始减速进站。六个脚夫一起跑过来,车站站长按他的身分在后面慢慢走着。很快就在杰姆的车厢门口聚集了一群人。
  “我有一只装了五干英镑的黑色手提包被人抢走了!”他喊道。
  这时,管理员推开人群走了过来。
  “您是在哪儿被抢的呢了先生。”他边说边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这个衣着不整、神色惊惶的杰姆。
  “从埃迪斯柯姆站到这个车站之间。”
  “不可能,先生。从埃迪斯柯姆到这个车站之间,列车是不停的,而且车厢是空的。”
  “我在埃迪斯柯姆时也以为车厢是空的,但肯定有人躲在座位下面。”
  “现在在座位下面可没有人,”管理员粗暴地把杰姆的话顶了回去。“您最好还是把情况对警察去讲吧。站台上有个侦探在那儿。”
  杰姆把情况告诉了那个侦探,他一本正经地听完之后对杰姆说,在进行侦察之前杰姆要受监护。给埃迪斯柯姆发出一个电报,但发现电讯交通中断了。故障一定是刚发生的,因为不到一小时之前还发去过一个电报。故障很快就查明了。在离埃迪斯柯姆约九英里处,有几根电线被拉断,挂了下来,有一根电线秆上的绝缘瓷瓶被打碎。四周围地上有很深的脚印走过,在相当长一段公路上还能看到这一脚印,后来就消失了。其他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出事后第三天,女侦探杜拉·米尔正坐在她称做“书房”的小客厅里专心工作,外面送进来一张名片。“格里高雷·格兰特爵士”。接着走进一位身材高大、慈祥的中年绅士。
  “是米尔小姐吗?”他说着,伸出手来。“我的朋友密立森勋爵曾对我谈起过您。我是来向您求援的。我是戈华—格兰特银行的主耍合伙人。您大概巳经听说铁路上那件抢案了吧,”
  “我所知道的就是登在报纸上的那些情况。”
  “我也谈不出更多的情况。我亲自来拜访您,米尔小姐,是因为我自己对这个案件十分关切。倒并不全是为了钱—尽管这笔款子为数当然可以说是可观的。银行的信誉正面临着危机。我们对雇员的待遇是良好的,这一点我们经常引以为骄傲。并且直到现在,我们这样做的收效是极明显的!差不多一百年来,在我们银行的职员中没有发生过一起欺诈或舞弊的案件。对我们的银行来说,这是一项可以自傲的纪录,我们要尽一切可能把它保持下去。现在对年轻的杰姆。潘劳克,怀疑很大。当然,如果他是有罪的,我耍求惩办他!但如果他是无辜的,那么我要求解脱他。这就是我来找您的原因。”
  “警方怎么看呢!”
  “噢,他们认为毫无疑间是他作的案。他们有一套理论。车厢里没有别人!列车正在飞驰,没有人可能离开车厢。潘劳克是把手提包扔给了一个预先在沿线埋伏的同伙。警方甚至于假装在地上找到了手提包落地的痕迹,地点比电线被拉断的地方距埃迪斯柯姆还要近几百码。”
  “已经采取了什么行动,”
  “他们把这小伙子抓了起来,悬赏通缉一个带着一只很重的小牛皮手提包的人—就这些。他们十分肯定。不管怎么样,主犯巳经被他们抓到了。”
  “您怎样看?”
  “米尔小姐,我对您坦白说,我是有怀疑的。这个案子看起来好象很确凿。任何人想从全速前进的列车上跳下来是不可能的。但我见过这个小伙子,我有怀疑。”
  “我能去看看他吗?”
  “要是您去看看他,我将非常高兴。”
  同杰姆。潘劳克谈了五分钟之后,杜拉把格里高雷爵士拉到旁边。
  “我觉得有办法了,”她说。“我将接受这个案子,但有一个条伴。”
  “随便收多少费……”
  “不是收费。在案子结束以前,我从来不谈收费。如果您把潘劳克先生交给我,让他帮助我,我愿意接受这个案子。格里高雷爵士,您的反应是对的,这孩子是无辜的。”
  由银行出面递上了撤回起诉的状子,杰姆·潘劳克被解除监护。警方十分不满,扬言大法官法庭将进行干预。
  这时候潘劳克正同杜拉·米尔小姐乘上早车从伦敦去埃迪斯柯姆。他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报答之情。当然,他们在路上谈到了这次劫案。
  “手提包很重,是吗?潘劳克先生。”杜拉问。
  “我提着它只能走里把路,米尔小姐。”
  “可是我觉得体身体挺捧的。”
  她用指尖很内行地触摸他那隆起的上臂肌肉,他脸红到头发根。
  “抢你的那个人,如果你再看到他,认得出来吗?”杜拉问道。
  “一点也认不出。我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他已经用手卡住我的脖子,把麻醉药塞进了我的嘴里。这时火车开出埃迪斯柯姆大概有九、十英里。您相信车厢里是有一个人,米尔小姐,是吗?您大概是这样相信的唯一的一个人。我不怪他们,因为火车当时正以每小时六十英里的速度飞驰。那家伙是怎样离开列车的,老实说,这我自己也不明白。”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如果我是别人,我在证据面前也会相信我自己有罪。您能告诉我他玩的什么花样吗,米尔小姐。”
  “潘劳克先生,这在目前还是我的秘密。但是我可以对你这样说。当我们到达埃迪斯柯姆这个美丽的小城时,我要寻找一个有弯把手杖而不是有黑色手提包的陌生人。”
  埃迪斯柯姆有三家旅馆。但马克·布朗先生和他的姊姊是很难侍侯的,他们一家接一家地在这三家旅馆换着住。他们注意周围有没有一个带弯把手杖的陌生人,有空就骑上两辆很好的自行车〔按星期计价租来的〕在城里和乡下转游。
  他们到达埃迪斯柯姆一星期之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他们住的第三家旅馆里,当布朗小姐〔杜拉·米尔的化名〕从楼梯上下来时,在半道上她面对面碰到一个身材高高的中年人,腿有点—有一点点陂,撑着一根结实的橡木手杖,黑色,漆得发亮,把是弯的。她没有看第二眼就走过去了。但当天晚上她同收拾房间的女仆闲聊起来,知道这个陌生人是个行商,叫麦克·克劳德先生,他在这家旅馆里已经住了几个星期,偶尔乘火辛去一趟伦敦,有时骑着自己的自行车下乡去。女仆主动地介绍说,“他是一位态度和气、说话让人爱听的很好的君子人。”
  第二天,杜拉·米尔又在楼梯上同一个地点碰到了这个陌生人。不知道是她不留心还是他不留心,当她靠边站给他让路时,她的小脚钩住了那根手杖,把它猛地从他手里拉出来,它从楼梯上一直滚到了门厅里。
  她赶快跑下褛梯去捡起那根手杖,拿回来送还给它的主人,并且深表歉意。在这之前,她已经在这手杖弯把朝下的一面,看到一道很深的凹痕,漆都被擦掉了,凹痕刻进了木头。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他们的桌子正在麦克·克劳德先生的旁边。吃到一半,她要杰姆告诉她几点钟,因为她的表停了。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请求,因为她的位置正好面对着挂钟,而杰姆则要转过身去才能看到。但杰姆还是顺从地转过身去,同麦克·克劳德先生正好打了个照面,克劳德见了他就象见到鬼了似地猛吃一惊,瞪大了眼晴。杰姆呆头呆脑地向他回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一丝认得克劳德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克劳德先生也就继续用餐。接着,杜拉就弄她的表,或者说作出拨针上弦的样子,这一幕小小的古怪的插曲也就结束了。
  晚饭以后,杜拉在她的私人起居室里心不在蔫地随便弹着钢琴,显然是往沉思;突然,她砰地一声合上了琴盖。
  “潘劳克先生在吗?”
  “在,米尔小姐。”杰姆说。他始终带着象身躯庞大的纽芬兰狗似的那种耐心、忠实而又愚蠢的敬慕表情,注视着她。
  “明天我们一块儿骑自行车出去。我还说不上是几点钟走,你先把它们准备好,到时候咱们骑上就走。”
  “好的,米尔小姐。”
  “在你口袋里装上一团结实的绳子。”
  “好的,米尔小姐。”
  “噢,你有左轮手枪吗?”
  “有生以来还从没有过这样的东西。”
  “要是给你一把,你会使唤吗?”
  “这玩意儿我一点也不懂,但——”他谦虚地说,“要是拳头有点用处的话,我还能来两下子。”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一点也用不上。一个小小的铅丸就能制住体重两百磅的拳击大王。再说,有一支六响枪也足够了,我还不算是一个太蹩脚的射手。”
  “您的意思是不是说,米尔小姐,您……”
  “我的意思是现在不要再谈下去了,潘劳克先生,只要把自行车准备好,随时听用,还有绳子。”
  第二天,他们用早餐的时间早得出奇。用完早餐,杜拉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找了一个望得见街上的弧形窗洞,手里拿了一本书,蜷缩在窗洞里的沙发上。她一只眼看着书,另一只眼看着窗户,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旅馆门前的石阶。
  大约九点半钟,她看见麦克·克劳德先生走下石阶,腿一点也不跛了,推着他的自行车,车把上绑着一个很大的帆布车兜。
  一眨眼的功夫,她巳经下到门厅里,自行车在那里放着。又一眨眼的功夫,她和潘劳克已经骑着车沿大街向前飞驶,这时麦克·克劳德先生的高个子身影正好要在远处一个街角上消失。
  “我们一定耍盯住他,”杜拉小声对她的伙伴说。“噢,是这样,我一定要盯住他,你一定要盯住我。现在让我在前面走,你在我后面,尽可能离远一点,只要看得见我就行了。我一挥白手绢,你就开足马力往前冲!”
  潘劳克点点头,落在后面。三个骑自行车的人就按这个次序—每人相隔大约半英里—驶出城区,进入旷野。
  最前面那个人保持每小时十二英里的高速度,但道路很好,所以杜拉不用费劲就能跟上,潘劳克则要故意放慢。整整一小时,他们就这样玩着这个跟踪游戏,没有什么变化。麦克。克劳德先生出城的时候是向着铁路线相反方向去的,现在他开始掉过头来向铁路线驶去。有一次,他回头望了一望,路上没什么人,只在远处有一个骑车的单身姑娘。他第二次回头看的时候,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因为杜拉正在弯道的里圈。
  现在,他们离那个电线被拉断的地点只有大约一英里了。杜拉熟悉这一带地势,她知道他们这次小小的自行车旅行快要结束了。
  公路在这里是一段长长的、弯曲的缓坡,两边树林繁茂。前面那人加快了速度,杜拉眼着加速,后面的潘劳克更是拚命向前冲,以缩短他同杜拉的距离。前面那人骑过山坡最上丽的那段弯道,急转弯下坡疾驶,这里枝丫交错,树荫浓密。
  下坡后半英里,他朝着来的路上迅速瞥了一眼,突然跳下车子。他没看到人,因为杜拉在转弯的地方落后了一些。左边有一道墙,它前面是一道深沟,所以一般过路的人不太注意到。他杷自行车直推到墙根,从车把上解下车兜,爬上墙去一—同他外表所显示出来的年龄相比,他爬墙时手脚的矫捷是令人吃惊的。
  杜拉转过弯来,正好看见他从墙上跳下,钻进密林。她立刻取出白手绢挥舞一下,接着又骑上车,一阵风似地飞下山坡。
  潘劳克看到了讯号,俯下身子,两条腿象蒸气机的活塞杆一样飞快转动着,骑上坡去。
  那个人放在路边的自行车象是给杜拉立了一块指路牌。这一次轮到她象小鸟那样飞越过墙头了。她把缝工精致的裙子紧紧裹在身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听着。她什么也没有看见,但从前面不远处有一阵树丫枝轻轻摩擦的声音传进了她敏锐的耳朵。她象一只兔子似地悄悄地、轻轻地在矮树丛中移动着,忽然从枝叶的膊隙中瞥见一件深灰色的花呢上衣,离她大约十五到二十码。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就看清楚了。那个人跪在地上。他已从一棵巨大的老山毛榉的树根旁厚厚的草丛中取出一只黑色的皮包,正忙着把许多小的帆布口袋装进他的车兜里去。
  杜拉小心地向前移动,到一处小空地上站住,这里没有什么矮树,她用起在手来没有东西碍事。
  “早安,麦克·克劳德先生!”她尖喊一声。
  那人一惊,转过身来,看见一个姑娘站在阳光下面,离他五、六码远,脸上带着嘲弄的微笑。他狠狠地骂了一声,右手从手提包上移开,伸进自己的衣袋。
  “别动!举起手来!”命令是干脆利索的。
  他再看一眼,只见阳光在一枝手枪的枪管上闪光,一只坚定的手握着枪,枪口对着他的脑袋。
  “举起手来,要不,我就开枪了!”他把双手举到头上。这时杰姆·潘劳克象一只大象穿过丛林似地辟开树丛来了。
  他惊奇地喊了一声,站住了。
  “镇静!”传来杜拉安详的声音。“不要走进我的手枪射程。从左边绕过去—那样走。缴了他的枪,在他上衣的在边口袋里。现在,把他的手捆起来!”
  杰姆·潘劳克按照指示老老实实地做他的工作,但当他用绳子捆绑麦克·克劳德先生的手腕和胳臂时,他想起了那节车厢、卡住他脖子的那双要致他于死地的手、麻醉药以及后来他受到的污蔑,所以他要是把绳扣勒得特别结实,是很难怪的。
  “现在,”杜拉说,“把他装包的事做完。”杰姆把剩下的帆布袋都装进那只大车兜里。
  “你不怕重吧?”。
  他高兴地笑一笑;算是回答,一手挺起一个包摇晃着。
  “站起来!”杜拉对那个抢犯说。他绷着脸站了起来。“在前面走。我要把你带回埃迪斯柯姆。”
  他们走到路边,潘劳克把车兜挂在自己的车把上。
  “潘劳克先生,我可以麻烦你把这位先生的自行车脚蹬子卸一个下来吗?”杜拉说。
  一转眼就卸下来了。“现在把他扶上车,”杜拉对杰姆说,“他得用一个脚蹬子骑回去。”
  这个垂头丧气的抢犯恳求似地举起他那被绑着的手腕。
  “噢,那没关系。我注意到你刚才骑出来的时候是抓住车把中间的,你喜欢这样。你现在回去也这样;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你喜欢,而是不得不这样做了。我们会照看你的;别叫苦。你玩了一场大胆的赌博,到最后一副关键的牌输了,你就得付帐,就这么回事。”
  大白天中午,一这个抢银行的强盗骑着只有一个脚蹬子的自行车,被带到警察局拘押起来。这时,埃迪斯柯姆全城都轰动了。杜拉穿过欢呼的人群骑回旅馆。
  给格里高雷·格兰特爵士发了一个电报,他下午就乘火车来了。当晚,他请杜拉和杰姆吃饭,上的是这家旅馆所能供应的最好的酒莱。格里高雷爵士内心充满喜悦,就象他酒杯里起泡的香槟。
  “祝你健康,潘劳克先生。”银行家对那位小职员说。“我们要在银行里为你受到的烦恼作出补偿。米尔小姐,您决定收费的数目—或者,还是让我来替您定,如果您同意的话。追回的赃款的一半,怎么样,不过,我非常急于想知逍您怎么会发现那个抢犯和赃款的。”
  “恪里高雷爵士,您要是认真恩考一下,就不难发现。那个人只要不是傻瓜就不会在这时候带着一只装满金币的黑手提包在国内流窜,因为正在悬赏通缉这样一个人。他的计划是把手提包藏好,自己也隐藏起来。他正是这样做的。在旅馆里看见了潘劳克先生之后,他加快了行动;这正是我所希望的。全部经过就是如此。”
  “不,还不是全部。您怎么发现这个人的?在列车以六十英里时速前进的时侯,他怎么离开列车的呢?但我看我最好还是向潘劳克先生提出这个间题,他是在车上的。”
  “先生,别向我提出任何问题。”杰姆说,带着深深的敬慕心情向杜拉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是完全凭自己的力量进行这场比赛的。我所知道的只是这家伙对付完我之后,在他的手杖上刻下了一个凹痕。但到底怎么刻的我就说不出来了。”
  “米尔小姐,您尽快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格里高雷爵士,我很愿意那样做。您一定同我一样注意到,在电线被破坏的地方,铁路路基垫得很高,电线离列车车厢很近。一个手脚灵活的人很容易把一根象这样的弯把手杖〔她一边说一边举起麦克。克劳德先生那根手杖〕勾住两三股电线,把自己在空中吊起来,脱离开列车车厢。因为惯性作用,他会沿着电线溜到一根电线杆旁边,这就有可能把绝缘瓷瓶打破。”
  “天呀!您说得对,米尔小姐。要是认真想一想,事情也很简单。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怎么……”
  “电线的磨擦,”杜拉用一种讲演者的平稳声调继续说。“再加上人体的童量,会在手杖的木头上刻下很深的凹痕,就象这样!”她把那根又黑又粗的橡木手杖的弯把拿给格里高雷爵士察看,他透过金边眼镜仔细看着。
  “我一看到这个刻痕,”柱拉安静地接着说道,“就知道麦克。克劳德先生是怎样在他的手杖弯把上留下它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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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06-08-08
写在羊皮纸上的遗嘱
阿芒.德.拉法埃特为另外好朋友的一件私事,从巴黎专程赶到美国纽约.他的好朋友
是法国炮兵中尉德拉克.上岸后,他首先去了有名的普拉特酒吧,时间是1849年4月12日,
傍晚.闹哄哄的酒吧里烟雾缭绕,人头攒动.阿芒坐上吧柜,有礼貌地哟啊了一份雪莉酒.
酒吧招待用很不友好的目光把陌生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半猜半问地说阿芒不象
是本地人,是不是刚从意大利来.阿芒笑笑点头承认,继而笑笑摇头否认,最后说明自己是
法国人,来自巴黎.那位尖刻的酒吧招待仍然缠着阿芒要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当阿芒很平
静很自然地说出自己的全名时,吧柜周围所有能听到他声音的人一下子停止了自己的活动,
都侧身转脸看着阿芒,各自脸上呈现出吃惊,崇敬或一副疑惑的样子:眼下这位相貌平平
的年轻人难道真是在法国现代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德.拉法埃特侯爵的什么亲戚?阿芒依
然很平静很自然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札文书证件扔在吧柜上.几只毛茸茸的头立刻
聚集在一起.所有文书证件上印的都是法文----对这些人来说那是看不懂的外国字.聚在
一起的头又分散开来。
这时,一个角落里居然有人用标准的法语声称,他也许能帮个小忙.只见一个个头瘦
小皮肤黝黑蜷缩在一件又旧又脏的军大衣里的半老头手持酒瓶,步履有些摇晃地走过来.
他目光浑浊,满口白兰地酒的味道,然而举止很有气派.阿芒本能地向他脱帽致意,而陌生
人也很得体庄重地还了礼.他自称是撒迪厄斯.珀里.珀里先生走近阿芒,稍稍翻了翻那些
文件,然后举起一封用英语写的信告诉周围的人,那是美国驻巴黎的公使亲笔写给美国总
统泰勒的介绍信.顿时,所有的声音,连煤气灯微弱的嘘嘘声也似乎都停止了.接着,全部
的敌意和歧视一眨眼工夫变成了强烈刺激的爱:有人拍拍阿芒的背,有人把他的手捏得发
疼,满面羞愧的酒吧招待更是竭力阻挡着那些争着为阿芒买酒买点心的人,生怕他们推倒
这位受人尊敬的阿芒先生.他告诉阿芒,可以喝个酩酊大醉而不用付帐.可是那个瘦小的
珀里先生被拥过来的人推倒了.阿芒伸长脖子踮起脚,试图看到他,但没有结果;阿芒挥挥
手想阻止这种场面也无济于事.直到一位留着红胡子的大个子吼了几声,人们才平静下来.
阿芒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将文件放好,然后对大家的友情表示非常感动,但他这次赶
到纽约来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所以他想付完账就走,如果有人想帮助他,那他倒想顺便问
一下有谁听说过住在托马斯街23号的瑟文奈特夫人,他想和这个老太婆解决一件不公正
的事.当然有人知道:瑟文奈特夫人十分有钱,但也十分吝啬,跟这种老太婆谈什么公正.
阿芒告诉大家:瑟文奈特夫人的女儿克劳黛小姐在巴黎生活极度贫困.而夫人她本人是被
一个叫"那西毕"的女人从巴黎的家中诱骗到此地的.夫人和女儿的关系一直不好,可劳黛
小姐最近刚和一位炮兵军官订了婚,极需要钱.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想劝说瑟文奈特夫人改
变她对女儿的苛刻态度.话音未落,酒吧招待急切地抓住阿芒的手,让他赶快去托马斯街
23号,因为就在今天早上那里传出消息说,那个吝啬的老法国女人中风了,不知还能活多久.
这消息对阿芒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那个红胡子大个子吼了起来:"还不赶快闪开,给拉
法埃特的侄子让路!"说着,自己冲在前面,拉住阿芒朝门口走去.人们向阿芒欢呼,把他簇
拥着推到门口.阿芒感动地回过头和大家道别,突然看见瘦小的珀里先生,他坐在靠角落
的小圆桌旁,擦着自己外衣上的烟渍.在飘忽的煤气灯下,他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阿芒的
马车直奔托马斯街23号,一路上他不停地想:万一瑟文奈特夫人一个子儿也没留给她的女
儿就一命呜呼了,他怎么回巴黎向好朋友交待呢?马车总算停在了托马斯街23号门口.阿
芒跳下马车,使劲地敲打门环,几分钟后才听到插销抽动的声音.先是露出一只眼睛,盯着
阿芒看了好一会儿,两扇门才完全打开.门里站着的正是"那西毕"小姐:她不老,甚至还没
到中年,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魅力.只是脸色阴沉,两只绿眼珠不住地打转.她认识阿芒,
但不让他进门,理由是阿芒不是瑟文奈特夫人的亲戚.阿芒问瑟文奈特夫人是否还活着,
回答是活着,但完全瘫痪了.阿芒提到了夫人的女儿克劳黛,那西毕知道阿芒喜欢克劳黛,
这次来无非是想以克劳黛的名义,分得瑟文奈特夫人的一点遗产,便说只可惜他来晚了一
步,并小声提醒阿芒:如果他不再喜欢克劳黛小姐而喜欢她的话,也许倒能分得几百万法
郎或者更多......阿芒正告那西毕:克劳黛小姐已经答应嫁给自己的好朋友德拉克中尉了,
而他本人也无意为了钱财和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人结婚.正僵持不下,有人拿着一支蜡
烛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人颤颤巍巍地也说着法语,他听到了外面的争执.借着烛光,阿芒
认出那个男人是自己哥哥的朋友杜洛克律师.是他写信给阿芒的哥哥,说他已经劝说瑟文
奈特夫人改变了对女儿的不公正态度,让阿芒赶来办理具体事宜的.现在阿芒到了,这位
律师又后悔起来:就在昨天晚上,一份对在场的每个人都至关重要的文件不翼而飞了.阿
芒提出想见一见瘫痪在床的瑟文奈特夫人.情绪低落的杜洛克把阿芒引进了一个正方形
大房间.房间里有一张有四根柱子和一个顶的大床,绿色床帏把大床的三面紧密地遮掩起
来,透过床帏,可以看到骨瘦如柴的瑟文奈特夫人,头和肩靠着枕头,僵硬地躺在那里.她
睡帽的带子紧扣在下巴上,只有两只可怕的眼珠朝来人转溜着,干枯的嘴唇偶尔微微蠕动,
但无法说话.杜洛克用英语轻声问正弯腰向着床的美国医生哈丁,医生的回答依然令人失
望:只能活几个小时,也许更短.如果有谁想从她这里知道更多的事,得抓紧.阿芒这才注
意到壁炉的炉格上堆着没烧过的煤块,边上一张扶手椅上坐着一个当地的警官.警官正用
折叠刀剔牙,他听不懂他们交谈的法语,对来人似乎也并不关心.那西毕小姐一言不发,只
是在阿芒身边走来走去,半睁半闭的绿眼珠熠熠发光,看不出她的表情是幸灾乐祸还是忐
忑不安.阿芒简直是以冲刺的速度跑出瑟文奈特夫人的房间,然后直奔普拉特酒吧.他要
把满脑子的疑惑告诉那些朋友们,特别要找到那个珀里先生.毕竟夜深了,街上空荡荡的,
闹哄哄的普拉特酒吧此刻也变得冷清起来,那些拍阿芒背捏阿芒手的人不知道跑到哪里
去了。只有那个红胡子大个醉倒在桌旁,珀里先生仍然坐在那个角落里,正看着酒杯出神
发呆.阿芒走到他身边,他这才仿佛从沉思中醒来.阿芒在他的对面坐下,珀里受宠若惊般
的饿站起身来,表示为有阿芒这样的人陪伴感到荣幸.他招呼酒吧招待,但当他将手伸向
口袋后,却停住了.阿芒当然不肯让珀里付帐,白兰地和杯子送来了,珀里先给阿芒倒酒,
然后给自己倒,倒得比阿芒杯中的多许多,并一口气咽下三分之一,然后看着阿芒,好象在
等他开口.疲惫不堪的阿芒把前两个小时的经历说了一遍.瑟文奈特夫人虽然病了很久,
但直到今天凌晨,她还像往常一样能够起床.当时她情绪很好,因为就在昨天晚上,经杜洛
克律师反复劝说,她终于不顾那西毕的阻止签署了一份把钱全部留给女儿的遗嘱.他们避
开那西毕,闩上卧室的门,由杜洛克把遗嘱写在三张羊皮纸上.这就取消了以前签过的一
份把一切都留给那西毕的遗嘱.然后杜洛克先生奔到托马斯街,找来了两个神智清醒的男
人,当着这两个男人的面,瑟文奈特夫人用颤巍巍的手在遗嘱上签了字,再由这两个人签
名作证送走他们以后,杜洛克将三张羊皮纸折起,准备放入他的公文包.正在这时,瑟文奈
特夫人突然惊叫起来,她抢过那几张支虔诚地压在胸前,说要将这份遗嘱保留一个晚上,
她想再读一遍,两遍,甚至一千遍一万遍,她要把遗嘱里的每一个字都牢记在心里."假如
我睡觉,我会把它藏起来的."杜洛克用手指指外面,夫人立刻知道他是指那西毕,连忙说
没关系,她不可能从锁着的百叶窗和守卫着的门中进来,虽然这女人会守侯在近旁.瑟文
奈特夫人请求杜洛克当晚留在她家里.这时已是凌晨一点,他很自然地有些犹豫.夫人告
诉他在这房间唯一的一扇门外,有一间小化妆间,她让杜洛克先生把写字台放在那门边,
这样所有想进房间的人都得通过他.为了克劳黛小姐,也为了夫人和杜洛克先生之间的老
交情,他在门外靠门柱处放好了写字台,看着夫人扶着床框慢慢地上床.杜洛克关门前最
后看到了夫人的侧面.在她右边的桌上点着一支蜡烛.直到凌晨5点,杜洛克忽然听到一声
像是聋哑人发出的叫声,这使他浑身一阵抽搐,感到阴冷.他急忙打开门冲进房间.瑟文奈
特夫人右边的桌上,蜡烛最后的一点淡蓝的火焰在跳动,夫人僵硬地躺着.杜洛克试着问
她问题,她只能转动眼珠.杜洛克突然想到了那份遗嘱,那份夫人抓在手里就像一个临死
的修女抓住十字架般的重要遗嘱呢?它已不在夫人手里,也不在床上,桌上,地上.杜洛克
像对耳背者一样大声叫了起来,瑟文奈特夫人只是用眼睛死死地盯住他,然后朝下看,盯
着一只床上的玩具兔子.它约4英寸高,由粉红色的绒布做成.夫人又一次看杜洛克,似乎
哟啊强调这一点.接着她的眼球开始转动,杜洛克的目光便随着这种费劲地转动,移到了
门边墙上的一只很大的晴雨表.在烛光熄灭之前,夫人做了三次这样的动作.杜洛克坚信
这份遗嘱不可能被偷掉,因为百叶窗上了锁,唯一的门有人守卫着.遗嘱也没有藏起来,因
为房间里每一寸地方每一个角落都被搜寻遍了,连墙和天花板都没有漏掉.天亮以后,他
们叫来了家具师傅,拆开了能够拆开的所有家具,连镜子背面也打开了.扫烟囱的爬上了
烟囱,也是无功而返.在阿芒赶到托马斯街23号之前,共有14个人在这房里寻找瑟文奈特
夫人的医嘱.连玩具兔子也被割开了.当时,茫然而不知所措的阿芒走到晴雨表跟前,拍拍
它,看看那份遗嘱是否藏在了里面.晴雨表的指针指向"雨,冷"的刻度标记.阿芒对此端详
了半晌,无法把它与眼前的事情联系起来.只好到处看看,是否有可以藏进三张羊皮纸的
空隙.在一只橱架上,有几本积满灰尘的书,一份团在一起很脏的隔日的《太阳报》.阿芒
扯开纸团,什么也没有.突然,昏暗的房间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那女人知道!"这是律
师杜洛克的声音,他说的女人是指那西毕."你说,你知道遗嘱在哪里?"听杜洛克一问,那
西毕一脸莫名其妙,万分惊讶的神情.杜洛克有些愤怒了,他索性单刀直入:假如找不到这
份新遗嘱,你那西毕就可以继承全部遗产了?!那西毕先是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然后像蒙
受了冤枉,把手放在胸前起誓不知道新遗嘱的去向.她声称自己曾经照顾过瑟文奈特夫人,
也许这可怜的女人后悔对她忘恩负义,趁别人不在时用烛火把新遗嘱烧了,再把灰烬碾成
粉末,吹掉了.这时听不懂法语的警官丢下手里的小刀,嘟嘟囔囔地抱怨别人都在唠叨些
什么,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脑子"两个字给了阿芒以某种启示,他突然想到了"睡帽",
瑟文奈特夫人头上戴的很宽大的那顶睡帽,有个高高的帽尖,它可以隐藏压平的文件.阿
芒用英语喊了"睡帽"两个字,那个当地警官一下子就领会了阿芒的意思,几步冲到床前,
一手举着蜡烛,另一只手扯起瑟文奈特夫人的睡帽.想必是手脚太重,结果没有找到遗嘱,
夫人却永远闭上了那刚才还在转动的眼睛.那西毕在一旁大笑起来.阿芒像疯子般地冲出
了房间,来到了这家酒吧......坐在桌子那边的珀里先生开始还听得十分认真,到后来却
仿佛不要听了,眼光朝下看着空玻璃杯,两只干枯的手不停地在转动杯子.他用那有点嘶
哑的嗓音问了阿芒两个问题:第一,那只玩具兔子在床上的准确位置;第二,在三张羊皮纸
上的遗嘱是写了两面还是一面.这两个问题都提得古怪,但阿芒还是认真地回答了珀里先
生:玩具兔子几乎在床脚,在床横向一边的中点;遗嘱只写了羊皮纸的一面,这是杜洛克说
的.这证实了珀里先生的想象.他突然抬起头来,脸因为喝酒变得红红的,眼光有些狂乱,
但说话比刚才更清晰.他像法官念判决书一样地称呼了阿芒的全名,然后说他可以帮他们
找到那份失踪的遗嘱.在珀里先生看来,他们把问题看得太复杂和深不可测,所以误入了
歧途.珀里先生变得严肃起来,把目光移到了贴在墙上的船期表,他明天就将乘坐帕拿萨
斯号离开美国去英国,然后去法国.如果阿芒不相信他,现在就可以离开酒吧.阿芒请求珀
里指点迷津.珀里先生开始推理:是瑟文奈特夫人在午夜藏好了那份遗嘱,她不但怕那西
毕拿走遗嘱,也怕别人会和那西毕串通起来.夫人坚信如果自己死于中风,警察就会赶到,
他们会很快发现她那简单的计谋.即使她瘫痪了,肯定也会有其他人在房间里,他们无意
之中就成了警卫.而阿芒等人的判断失误在于推理:瑟文奈特夫人盯着靠近床脚的某一地
方,并不是在看玩具兔子----它在众人眼里是夫人唯一能看到的东西.而床的三面都有床
帷拦着,只有朝门的那边没拦上,所以珀里先生认为:床帷一直遮到床脚,瑟文奈特夫人在
盯着看放玩具的地方后,几次转动眼睛看周围,说明她是想把床帷拉开,这样她就可以看
到床帷后的什么了.床帷后当然是壁炉. "壁炉!"阿芒几乎叫了起来.珀里依然用平缓冷
静的口气推理下去:墙上的晴雨表正显示出"雨,冷",表明寒潮来临.然而4月的这一天外
边却很暖和,屋里很闷热,这一现象确实不太协调.但如果将这一不协调的天气与壁炉和
炉格联系起来,就会发现问题:炉格里有没点燃的煤,要点燃火当然需要煤,需要引火木柴,
但最需要的是----纸!(阿芒又一次要叫出来)而在那房间的小橱橱架上,有一份很皱
很脏但没什么灰尘的报纸——《太阳报》。
用报纸点火是最常见的。
珀里说到这里,脸上带着轻蔑的微笑。他又咽了一大口白兰地,脸更红了,并开始
加快音速,加大音量:如果现在阿芒赶去,定会看到被揉皱的遗嘱从炉栅的煤和木头下
面探出来。任何人去拨开它们,只会发现是脏兮兮的白纸,写字的一面在底下,谁也不
会想到这一点。今天天太暖和,那西毕不可能点火,而且那里24小时都有警官在场,不
准外人碰任何东西。瑟文奈特夫人实际上一直在警告和暗示阿芒:千万不能点火,否则
遗嘱将付之一炬......说到这里珀里扑通一声趴在桌上,半醉半睡的不再说话。
这种推理看似平常,却决不是一个平常人所能推知的。时间已经不允许阿芒反复揣
摩,他也顾不得和那位令人佩服的珀里先生道别,就箭一般地奔回托马斯23号。
那位警官正好从楼梯上走下来,他告诉阿芒: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肯定是那位死
了的老太太把遗嘱用烛火烧掉了。
阿芒不想听到这种结论。他看见前门没锁,便奔进黑洞洞的屋子,冲到后面的卧室。
瑟文奈特夫人的尸体还躺在昏暗的大床上,烛火忽明忽暗,几乎烧到了烛台的烛窝
里。
地上有一把警官曾将它用来剔牙的折叠刀。只有那西毕一个人跪在壁炉前的地上,
拿着火柴划了一下,火柴头迸出了一股蓝色的火焰,她把火焰急切地伸向炉栅。阿芒只
觉得浑身的血往上冒,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那西毕从炉栅边推开,女人的身子撞着了一
张椅子,摇摇晃晃跌倒了。阿芒把手伸向那些煤块,煤块散开了,引火的小柴片也纷纷
落下。
阿芒果然发现了那皱巴巴脏兮兮的羊皮纸。
兴奋至极的阿芒大声喊叫杜洛克先生。他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的那西毕看清了这一
切。
后者从地上偷偷捡起警官遗落的折叠刀,悄悄靠近他,往他背上扎下去。
杜洛克赶到了,幸好刀口不深,稍作处理就无大碍了。
杜洛克再次喊来警察。受伤的阿芒见没有自己的事了,就重新返回酒吧。他要感谢
珀里,至少要对他的工作付给合适的报酬。
酒吧到了,煤气灯依然那么淡淡闪烁,酒吧招待依然那么殷勤客气,但靠角落柱子
的那张小圆桌却空着。阿芒朝四处扫了一眼,然后指指那张桌子,向酒吧招待打听坐在
那张桌子边的人上哪儿去了。
酒吧招待说:他们把这个醉成一团的流浪汉扔了出去,扔进了街旁的水沟里,估计
他要爬一段路才能站立起来。因为这个穷鬼明明付不起钱,却要了一瓶最好的白兰地。
在把他扔出去之前,他们还让他写了一张借据。
阿芒腮帮和脖子的青筋在抽搐着,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解释说那瓶白兰地是自己
要的,钱由他来付。
酒吧招待似乎想起什么:那个疯疯癫癫的穷鬼一路上是曾唠叨过有个绅士会帮他付
那张借据的。
一切都明白了。任何解释和愤怒都是多余的。此刻阿芒唯一的愿望是立刻找到珀里
先生,因为珀里先生明天一早就要离开美国。今晚他究竟在哪家旅馆过夜,或者是在哪
个角落里熬到天明?“我的好朋友珀里先生!”他说。
听到珀里两个字,酒吧招待禁不住冷笑了几声:这并不是他的真名。他的真名在那
张借据上。酒吧招待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那张借据。
借据上这样写着:
我欠你一瓶最好的白兰地,45美分。
埃德加.爱伦.坡

爱伦.坡 短篇侦探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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