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和谢灵运诗风的比较

沈德潜比较陶谢诗:”陶诗合下自然,不可及处,在真在厚.谢诗经营反于自然,不可及处,在新在俊.陶诗胜人在不排,谢诗胜人正在排

1、陶渊明与谢灵运诗歌摹写的比较

在谢灵运之前,中国诗歌以写意为主,摹写物象只占从属的地位。陶渊明就是一位写意的能手,他的生活是诗化的,感情也是诗化的,写诗不过是自然的流露,因此他无意于模山范水,只是写与景物融合为一的心境。

但是谢灵运则不同,山姿水态在他的诗中占据了主要的地位,“极貌以写物”(刘勰《文心雕龙·明诗》)和“尚巧似”(锺嵘《诗品》上)成为其主要的艺术追求。他尽量捕捉山水景物的客观美,不肯放过寓目的每一个细节,并不遗馀力地勾勒描绘,力图把它们一一真实地再现出来。

2、陶渊明与谢灵运诗歌写实性的比较

陶渊明的诗歌,十分注重言外的效果,发挥语言的启示性,以调动读者的联想和想象,去体会那些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东西。陶诗中的物象描写,常采用白描的手法虽然只是淡淡的几笔,但在平淡的外表下,却蕴含着炽热的感情和浓郁的生活气息。

而谢灵运的诗歌语言,则更注重写实性。他充分发挥了语言的表现力,增强了语言描写实景实物的效果。他凭着细致的观察和敏锐的感受,运用准确的语言,对山水景物作精心细致的刻画,力求真实地再现自然美。

3、陶渊明与谢灵运诗歌艺术的比较

陶渊明有着一般文人所未曾有过的田园农耕生活经历,和劳动人民有许多接触,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耕生活本身就是朴素而自然的。可以说是生活给陶渊明以厚爱,使得他在一个玄学盛行,唯美主义支配整个文坛的时代里,形成了自己以清新自然、恬淡平和为基调的独特风格。

但是谢灵运的诗歌艺术正如他高傲自若的人格一般,充分体现出了诗人的个性特征。谢灵运的山水诗,淋漓尽致,他对山水自然美的感受极为敏锐,能够深刻细致地观察山川之美,并且有高超的艺术表现才能,能够形象地描绘客观自然的千姿百态,常令人拍案叫绝。

扩展资料:

同属山水田园派,陶渊明都是田园诗,谢灵运是山水诗。要理解二人诗作的联系和区别,必须从二人的思想入手,二人不同的思想经历和生活经历决定了他们诗歌的题材内容,而且更加深刻的影响了他们的诗歌艺术和表现技巧。

陶渊明出身于没落的官宦家庭,有济苍生的远大报复,担任过几任小官,他清高耿介、洒脱恬淡、淳朴善良、反感于政治腐败和官场斗争,因“不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 其耿介孤傲的个人秉性与迎合官场的习气格格不入,是在官场上不得适应的情况下回归自然的必然结果。

而谢灵运出身士族,刘宋采取压抑士族的政策,为了回避政治迫害,也为了平衡内心的激烈冲突,他只得采取隐于官的处世哲学,身在官场,情归山水,既求得心境的一时安宁,又达到远祸全身的目的。

可见,谢灵运一时也未曾忘记官场。与陶渊明的彻底决裂有着本质的区别,表现在诗作中,陶渊明以一个隐士的形象亲自溶入田园中,表现其中的乐趣,而谢灵运则以游览田园山水来消遣政治上的苦闷。

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科-陶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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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推荐于2017-11-23
  陶渊明是魏晋古朴诗歌的集大成者,谢灵运却另辟蹊径,开创了南朝的一代新风。具体说来,从陶到谢,诗歌艺术的转变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首先是从写意到摹象。

  在谢灵运之前,中国诗歌以写意为主,摹写物象只占从属的地位。陶渊明就是一位写意的能手。他的生活是诗化的,感情也是诗化的,写诗不过是自然的流露。因此他无意于模山范水,只是写与景物融合为一的心境。谢灵运则不同,山姿水态在他的诗中占据了主要的地位,“极貌以写物”(刘勰《文心雕龙·明诗》)和“尚巧似”(锺嵘《诗品》上)成为其主要的艺术追求。他尽量捕捉山水景物的客观美,不肯放过寓目的每一个细节,并不遗馀力地勾勒描绘,力图把它们一一真实地再现出来。如其《入彭蠡湖口》:

  客游倦水宿,风潮难具论。洲岛骤回合,圻岸屡崩奔。乘月听哀狖,浥露馥芳荪。春晚绿野秀,岩高白云屯。千念集日夜,万感盈朝昏。攀崖照石镜,牵叶入松门。三江事多往,九派理空存。灵物吝珍怪,异人秘精魂。金膏灭明光,水碧辍流温。徒作千里曲,弦绝念弥敦。

  对自然景物的观察与体验十分细致,刻划也相当精妙,描摹动态的“回合”、 “崩奔”、月下哀狖的悲鸣之声、“绿野秀”与“白云屯”那鲜丽的色彩搭配,无不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其《于南山往北山经湖中瞻眺》一诗,于山水景物的描摹更加细致入微:

  朝旦发阳崖,景落憩阴峰。舍舟眺迥渚,停策倚茂松。侧径既窈窕,环洲亦玲珑。俯视乔木杪,仰聆大壑灇。石横水分流,林密蹊绝踪。解作竟何感,升长皆丰容。初篁苞绿箨,新蒲含紫茸。海鸥戏春岸,天鸡弄和风。抚化心无厌,览物眷弥重。不惜去人远,但恨莫与同。孤游非情叹,赏废理谁通?

  开阔的洲渚,茂密的松林,蜿蜓的蹊径,淙淙的流水,嫩绿的初篁,鲜紫的新蒲,自娱的群鸟,像是把景物公解成一个又一个镜头,向读者展示眼前的一切。诗中所描绘的景物,的确是清新自然的,然其刻划描摹之功,不经过一番苦心琢磨和精心锤炼是达不到的。

  谢灵运的那些垂范后世的佳句,无不显示着高超的描摹技巧,如:“白云抱幽石,绿筱媚清涟”(《过始宁墅》);“晓霜枫叶丹,夕曛岚气阴”(《晚出西射堂》);“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登江中孤屿》);“林壑敛暝色,云霞收夕霏”(《石壁精舍还湖中作》);“春晚绿野秀,岩高白云屯”(《入彭蠡湖口》);“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登池上楼》);“残红被径隧,初绿杂浅深”(《读书斋》);“野旷沙岸净,天高秋月明”(《初去郡》); “密林含馀清,远峰隐半规”(《游南亭》);“近涧涓密石,远山映疏木” (《过白岸亭》)等等,语言工整精练,境界清新自然,犹如一幅幅鲜明的图画,从不同的角度向人们展示着大自然的美。尤其是“池塘生春草”更是意象清新,天然浑成,深得后人激赏。

  谢诗不像陶诗那样以写意为主,注重物我合一,表现出整体的自然美,而是更注重山水景物的描摹刻划,这些山水景物又往往是独立于诗人性情之外的,因此他的诗歌也就很难达到陶诗那种情景交融、浑然一体的境界。同时在结构上,谢灵运的山水诗也多是先叙出游,次写见闻,最后谈玄或发感喟,如同一篇篇旅行日记,而又常常拖首一条玄言的尾巴。如其著名的《登池上楼》:

  潜虬媚幽姿,飞鸿响远音。薄霄愧云浮,栖川怍渊沉。进德智所拙,退耕力不任。徇禄反穷海,卧疴对空林。衾枕昧节候,褰开暂窥临。倾耳聆波澜,举目眺岖嵚。初景革绪风,新阳改故阴。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祁祁伤豳歌,萋萋感楚吟。索居易永久,离群难处心。持操岂独古,无闷征在今。

  又如《石壁精舍还湖中作》:

  昏旦变气候,山水含清晖。清晖能娱人,游子憺忘归。出谷日尚早,入舟阳已微。林壑敛暝色,云霞收夕霏。芰荷迭映蔚,蒲稗相因依。披拂趋南径,愉悦偃东扉。虑澹物自轻,意惬理无违。寄言摄生客,试用此道推。

  这些都体现了谢诗典型的风格。

  (二) 其次是从启示性到写实性。

  陶渊明的诗歌,十分注重言外的效果,发挥语言的启示性,以调动读者的联想和想象,去体会那些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东西。陶诗中的物象描写,常采用白描的手法,虽然只是淡淡的几笔,但在平淡的外表下,却蕴含着炽热的感情和浓郁的生活气息。如他笔下的青松、秋菊、孤云、归鸟等意象,无不渗透着诗人的性情与人格,甚至成为诗人的化身和人格的象征。而谢灵运的诗歌语言,则更注重写实性。他充分发挥了语言的表现力,增强了语言描写实景实物的效果。他凭着细致的观察和敏锐的感受,运用准确的语言,对山水景物作精心细致的刻画,力求真实地再现自然美。因而他笔下的物象,就更多地带有独立性和客观性。他写风就是风,写月就是月,写山就要描尽山姿,写水就要描尽水态,而且写来也鲜丽清新、自然可爱。我们从以上所列举的其诸多名章佳句中,已可明显地感受到这一点。《文心雕龙·明诗》说:“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尽管刘勰对此持批评态度,却正好概括了谢灵运诗歌语言的特点。

  陶渊明对言不尽意的道理似乎深有体会,他常常遇到语言表达的苦恼,他说 “拥怀累代下,言尽意不舒”(《赠羊长史》);“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饮酒》其五)。所以他采取的办法是以不辨为辨,启发读者自己去体会和补充。而谢灵运所采取的办法却不同。他作诗的态度本来就十分认真,又要尽量捕捉自然景物的客观美。也许由于语言自身的局限和不足,当他面对千姿百态、变化无穷的自然景物时,也同样有着语言表达的苦恼,所以他才有“空翠难强名” (《过白岸亭》)的概叹。但他还是要充分发挥语言的写实性,努力地探索新的表现方法,创造新的语汇,运用各种技巧去描摹或形容它们,并从不同的角度再现大自然的美,显示出其高度的驾驭语言能力。如果没有这种执著的探索与创新精神,他的诗也就不会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

  但由于过分追求新奇,也就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语多生撰,非注莫解其词,非疏莫通其义”(清吴淇《选诗定论》卷十四)之弊。清汪师韩《诗学纂闻·谢诗累句》(见《清诗话》)曾指摘谢诗中“不成句法”、“拙劣强凑”、“了无生气”之处达五十馀条。虽不免过分,但有些的确是符合实际的。然而尽管如此,谢灵运的诗正如锺嵘所说:“譬犹青松之拔灌木,白玉之映尘沙,未足贬其高洁也。”(《诗品》卷上)谢灵运的诗,不仅在当时引起轰动,而且对后世也有着深远的影响。唐释皎然誉之为“诗中之日月”,“上蹑风骚,下超魏晋”(《诗式》卷一《不用事第一格·文章宗旨》),虽未免过誉,但谢灵运毕竟为山水诗的建立和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从陶渊明到谢灵运的诗风转变,正反映了两代诗风的嬗递。如果说陶渊明是结束了一代诗风的集大成者的话,那么谢灵运就是开启了一代新诗风的首创者。在谢灵运大力创作山水诗的过程中,为了适应表现新的题材内容和新的审美情趣,出现了“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和“性情渐隐,声色大开”的新特征。这一新的特征乃是伴随着山水诗的发展而出现的创新现象。这新的特征成为 “诗运转关”的关键因素,它深深地影响着南朝一代诗风,成为南朝诗风的主流。而且这种诗风对后来盛唐诗风的形成,也有着十分积极的意义。

参考资料:http://www.guoxue.com/jrxz/WXS/Xws2-06.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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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个回答  2006-12-08
中国文学发展到东晋,文学自然健康发展的脉络中断了,由于魏晋以来门阀地主的统治,形成了士统这一特殊阶层,为了保住自己特权地位,极力从文化等各个方面垄断。以此掩盖精神的空虚和日益没落的特权地位。于是“理过其辞,淡乎寡味” ,“平典似道德论”的玄言诗,成为这一时期文人普遍的习作,建安,正始,太康以来健康的文学传统被抛弃了,玄言成分的过度膨胀,使诗歌这一文学题材的艺术性、形象性几乎消失殆尽,诗歌成了解释老庄消极思想和佛理玄言的工具,成了有韵的说理文,这一情况的出现,迫切需要有人来打破,使文学发展步入正轨,陶渊明和谢灵运就是走在时代前列的两个著名诗人,他们开创的山水诗派和田园诗派,在中国文学史上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

刘勰《文心雕龙•明诗》有云:“宋初文咏,体有因革,《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由于陶渊明所生活的时代,社会动乱、政权更替频繁,大一统的思想局面被打破。因此,才能产生崇尚自然的田园诗歌。真正用“极貌写物”、“穷力追新”的谢灵运,用大量优秀的山水诗歌创作的实绩,树立了在诗坛的地位。

要理解二人诗作的联系和区别,必须从二人的思想入手,二人不同的思想经历和生活经历决定了他们诗歌的题材内容,而且更加深刻的影响了他们的诗歌艺术和表现技巧。陶渊明出身于没落的官宦家庭,有济苍生的远大报复,担任过几任小官,他清高耿介、洒脱恬淡、淳朴善良、反感于政治腐败和官场斗争,因“不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 其耿介孤傲的个人秉性与迎合官场的习气格格不入,是在官场上不得适应的情况下回归自然的必然结果。而谢灵运出身士族,刘宋采取压抑士族的政策,为了回避政治迫害,也为了平衡内心的激烈冲突,他只得采取隐于官的处世哲学,身在官场,情归山水,既求得心境的一时安宁,又达到远祸全身的目的。可见,谢灵运一时也未曾忘记官场。与陶渊明的彻底决裂有着本质的区别,表现在诗作中,陶渊明以一个隐士的形象亲自溶入田园中,表现其中的乐趣,而谢灵运则以游览田园山水来消遣政治上的苦闷。

仅仅从思想上思想入手,很难理解陶谢诗歌的异同,还要从他们所采取的行动即归隐上进一步的了解.中国文人在东晋和刘宋的年代,就有很多的隐士,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由于躲避战乱,政治黑暗,官场倾轧,报国无门等等原因加入了隐居的行列.他们企图用隐居这种“终南捷径”来求得出仕的机会,这种情况到了唐代更加流行.而陶谢二人的隐居基本上代表了两类隐居的类型:一种是真的隐居,彻头彻尾的隐居;一种是亦官亦隐,希望通过适当的机会再度东山再起.这对他们的诗歌呈现的内容以及表现方式等等有着必然的联系.

少年时代的陶渊明生活在家乡的农村,亲身体验着农村生活,对农村有比较深刻的了解.正如他自己所描写的那样:”少年罕人事,游好在六经”.他起初在军阀和野心家桓玄的手下当差,深感自己的志向和报复无从施展,而且,更加为自己替野心家效命而耻辱.后来的归隐是在当县令时,因“不肯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而辞去了官职.成为了后世失意文人的精神家园。每当政治失意时,就拿陶渊明的事迹安慰自己.他不断在出仕和隐居中进行痛苦的选择.终于摆脱了所有的顾虑,毅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家园,开始了隐居的生活.从这里我们能够看出,陶渊明的隐居是真的隐居,是看破官场以后自觉的行为,绝对没有半点的虚假在里面.他在诗中不止一次的重复表现重返家园的快乐.有鱼归大海,鸟入山林的味道.从那些诗句里,我们仿佛可以听见那爽朗的笑声和轻快的脚步.如释负重般的超脱感觉洋溢在诗人的精神世界里.从精神上来讲,陶渊明的隐居比谢灵运是快乐的,少了很多的精神负担.其诗有云:“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可以说,在古代文人当中,做到真隐的只有陶渊明一人.他的回归是自然本性的回归,与陶渊明热爱自然是分不开的.是真正农民化了的隐士,这在封建等级制度严密的晋宋时代是难以想象的.而且,陶渊明还亲自参加了农村的劳动,在诗里赞美了普通农民可贵的品质和邻里乡亲之间深厚的友谊.当时,在文人当中普遍流行鄙视劳动生产的风气,陶渊明以身作则,即使在饥寒交迫的时候,也没有磨灭他的坚强信念.因此,陶渊明的诗集里,随处可见真真切切的农村生活的场景.让我们能够清晰的体会到浓郁的乡土气息,贴近农村生活,没有一点的牵强附会和矫揉造作,自然天真几乎成了他的专用名词.而谢灵运的隐居是为了躲避政治迫害.由于谢灵运是氏族后裔,而且是前朝的遗老,在刘宋时代采取的压抑士族的政策里痛苦的生活.他有充裕的物质基础,所以能优游山水,徜徉其中而且乐此不疲.谢灵运热中官场,希望出仕来建功立业,他的隐居,从另一个角度体现着他在政治斗争中的地位.当政治斗争激烈时,他就归隐来躲祸,而当一切归于平静时,他又很着急的再度出仕.这种痛苦的心情一直陪伴他的一生,他的一声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出仕的渴望,现实世界是残酷的,那个时代不可能给他一个充分发展才能的机会.因此,.他只能靠游山玩水来消遣,排遣自己苦闷的心情.这些情况,导致了其诗歌内容的贫乏空洞,题材也不多,后人对他的评价很中肯.

陶渊明、谢灵运二人不同的生活经历和思想情感在他们各自的诗篇中得到了充分的反映。穷途多厄的陶渊明最终能平心静气在把自我融入田园,在理想化的田园中完成自身的审美追求,因而诗歌情感平淡自然,并达到了一种物我合一的境界。富贵多难的谢灵运始终没有摆脱世俗功名的诱惑,总是把自身置于山水之外,诗歌中常常流露出一种矛盾痛苦的心情,作者的身影也时时出现在诗篇中。陶渊明的崇尚自然一直在他思想中占主导地位,他的多次由仕而隐,以至最后长期隐居农村,如果说谢灵运的时仕时隐是现实社会和上层统治者给他施加压力的结果,是一种被动的接受,那么,陶渊明的归隐田园大都是他的人生理想的必然反映,是主动追求。他的每次归隐都是自身理想与丑恶现实的矛盾冲突,而并不是明显的外在压力。虽然陶渊明、谢灵运都和当时的名僧慧运有过交往,但陶并未象谢那样接受佛家思想,陶的思想中也缺乏佛家的种种生死轮回、善恶相报观念。正因为陶渊明自小热爱自然又始终抱着道家清静无为的思想,因此归隐时期,他能心平静气地接受田园和田园生活作为自己的生存环境。因而在他的田园诗中所表现的不仅仅是对田园的热爱,而是赋予田园新的生命和审美价值。他的《归园田居》第一首: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诗的前四句叙述自己不幸落入罗网,接下来二句用比兴手法说明自己内心的痛苦,中间八句极力叙写田园生活的环境,由近及远,又收束到身边,末二句直接说出返归自然的愉快心情,结合全诗,不难看出作者对田园生活的热爱,对官场的厌恶。相反,而谢灵运的山水诗尽管也能写出山水的神态,但作者对尘世的依恋每每削弱了对山水的热爱之情,而陶诗的闲适之情则得自于他对生活的真切体验。谢灵运出身好,优越的家庭条件和很好的个人天赋给了谢灵运无穷的才气与智慧,也给他大带来了不尽的困惑与矛盾。综观谢灵运的一生,尽管有过荣耀,有过高官,但痛苦失意和孤独始终伴随着他,仕与隐的矛盾一直困扰着他,谢灵运的家庭出身与人生经历使他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而现实的凶险与仕途的挫折又迫使他接近佛家思想,通过回归自然以摆脱现实的苦难。谢灵运向往归隐山林的心情很复杂,既有不满刘宋王朝对自己的政治待遇,以此显示不愿与新政权合作的愤激,也有本身对那种隐逸逍遥生活的羡慕。无论是供职京城,还是放任外郡,都没有忘情山水,没有放弃过日后隐居的打算,“昔余游京华,未尝废丘壑;别乃归山川,心迹双寂寞”。总之,谢灵运一生中确有隐居的打算,只是这种感情有时浓烈,有时淡薄罢了。也正因为如此他山水诗中的感情既有对自然山水的热情歌颂,又放不开对人生世事的议论,他山水诗中那种写景抒情(说理)的形式,也是他内心情感的真实流露。

在诗歌内容上,陶渊明自然会写到农村的风景,但其主要的描写客体还是农村的生活以及农夫和农耕.而谢灵运的诗歌则偏重于山水风景.主要写诗人主体对山水客体的审美感受,他的诗往往和纪行联系在一起.陶渊明主观上崇尚自然,热爱自然,但客观条件也逼迫他不得不这么做!因此,他经历了一个普通农民所经历的一切,甚至是乞食!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开荒种豆,披星带月的劳动.安贫乐道的他以一个农民的身份躬耕垄亩,参与到农业生产劳动中,只有作家亲身体验的社会生活才能成为作家笔下的素材,才能更加真切的让读者了解作家的心境.读者才能经过千百年以后,还能体会到陶诗所蕴藏的真意!而谢灵运的诗歌,内容无怪乎优游卒岁,湖光山色,登游揽胜.在他的作品里,我们仿佛跟着诗人游览一个又一个的人间佳境,仿佛是有韵整齐的山水游记散文.诗人从旁观者的角度来审视这一切.也与士大夫耻于农事的观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农事劳作,鸡鸣狗叫的村居情趣,在谢诗里是难觅踪迹的.

在创作方法及艺术风格上,陶渊明写作的诸多田园诗歌里,可以清楚地发现,陶渊明的写作目的并不在于对田园生活的客观描写,而在于体现自然和各种生活中的意象相结合的感受与情趣.陶诗在选材上,经常截取方宅,草屋,榆树,桃李,村落,狗吠,菊花等田园意象,几乎无不摄入笔端.这些意象都是最能引起诗人思想感情的东西,达到意象与感情的共鸣.陶渊明做诗自然平淡,并不追求艺术真实与生活真实的极其相似,在描写当中,也不追求情节的曲折往复,陶诗所描写的都是人人可见之物,普普通通的农家常事.用这些家常事来伸发出自己高于别人的哲理.陶渊明通过创作,经常把自己比喻成:青松,归鸟,菊花等等,尤其是菊花,来表现自己不同于流俗,坚贞孤高的品格和爱好自由的感情.同伟大诗人屈原的香草美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菊花也成了陶渊明的代称.陶渊明开其先导以后,历代吟咏菊花的文人习作渐渐多了起来.例如陶诗《归园田居》其三有诗云: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在此,诗人截取日常农事活动为创作素材,语出自然,真率,选择自己热爱的田园生活和劳动场景入手,我们可以想象到:一位农民,衣着简朴,荷锄躬耕,种豆南山的情景历历在目.诗人久在樊笼,复得自然的快乐洋溢在字里行间,连露水浸湿了衣服都浑然不觉.谢灵运的诗歌更注重山水景物的描摹刻画.这些山水景物往往是独立于诗人性情之外的,是诗人描摹的客体,在谢诗里,山水姿态已占据了主导地位,穷貌极物成了主要的艺术追求,陶渊明诗里情景交融的情况在谢诗里被严重的割裂了.谢灵运着力地勾勒描绘,想把山水,四时,朝昏,阴晴的变化一一再现出来,达到了巧似的地步,他没有进入陶诗的浑然一体的境界,他却把景物分解成一个又一个镜头,象电影的镜头一样展示给读者。这样,陶诗和谢诗的艺术风格也就迥然各异了。陶渊明写松意不在写松,写菊意不在写菊,意在言外;谢灵运写风就是风,写月就是月,写山就是要描尽山态,写水就要写尽水姿,象中国的工笔画。陶谢归隐的目的、方式、角色不同,自然也形成他们各自不同的诗歌艺术。

意境是我国古典文论独创的一个概念。它是华夏抒情文学审美理想的集中体现。文学意境论早在刘勰《文心雕龙》和钟嵘的《诗品》中已见端倪,盛唐之后开始全面形成。此后,意境论逐渐成了我国诗学、画论、书论的中心范畴,历代都有学者文人对它作补充、发挥,意境成了一个无所不包的综合性概念。意境是指抒情性作品中呈现的那种情景交融、虚实相生的形象系统及其所诱发和开拓的审美想象空间。它同文学典型一样,也是文学形象的高级形态之一。

清末的王国维历来被学者公认为意境论的集大成者.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提出一种意境的分类方法。他说: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所谓“有我之境”,是指那种感情比较直露、倾向比较鲜明的意境。如杜甫的《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此诗道出了作者历经战乱,特别是目睹安史之乱后京城的破败景象的痛苦心情。草本不含泪,鸟儿也不会因人的别离惊心,只因诗人痛苦不堪,所以都有了人的情感色彩,这就是“有我之境”。所谓“无我之境”,并不是指作者不在意境画面中出现,而是指那种情感比较含蓄,不动声色的意境画面。王国维认为,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就是“无我之境”,作者自己虽出现在画面中,但他的情感却藏而不露,一切让读者自己从画面中去体会。描写了景色,但未评价景色,中间无一字臧否,也是于不动声色之中见意境。但人们却可以从画面开拓的意境里,间接地领略到诗人欢欣的情绪和开朗胸怀。因此“无我之境”,只是情感不外露,并不是没有情感.这样,陶诗与谢诗最重要的不同点就显现出来了,陶诗有生活中诗人总结和体验的生活之理,而谢诗则没有.相反,谢诗里有很多玄言诗的玄理搀杂其中,不免给谢诗的光辉染上了瑕疵.

在二人的诗歌创作中,就通向了两种境界:“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即充满生机的主观情感的外射,与超脱尘世的客观、冷静的刻画。田园景色是陶渊明宁静内心的外界的自在观照。其诗中之景,莫不笼罩或渗透着他轻快从容的“心象”,也就是他作为精神寄托的田园生活中的眼前景、胸中意。陶集中最多的,就是他在田园农庄中劳作的情景。田园诗歌无法忽略和回避田园生活主体“人”的生活。乡居生活离不开山水林壑,陶诗中也偶有这类景象。但与他田园景色中浓厚的人间生活气息一样,他笔下的山水秀色也少不了“人”的点缀,换言之,也都是“有我之境”。“荣荣窗下兰,密密堂前柳”(〈〈拟古〉〉其一),无非眼前之景。窗下之兰,堂前之柳,并可见主人的雅趣。“日入群动息,归鸟趋林鸣”(〈〈饮酒〉〉其七),瞩目也不仅在描写的这些意象里,而是这些意象所包含的各种人情.即使是<游斜川》这样陶集中不多见的专为登山临水而作的纪游诗也从不忽略人情的存在.并未如谢灵运那样,对郭山穷形刻镂,精雕细琢,而只是用区区一句来造境写意,将天澄气和的自然美景融入到浓浓的人间情味中,也把他的诗拉近到现实人生中,立足在对生活的热爱中。这里还不能仅仅把这种现象归结为他创作山水诗的数量不多,而应该考虑到,他的注视点始终没有忽略掉“人”,这不能不让人联系到他的人生态度,他的自然观,并为他在诗歌境界上形成“有我之境”寻求到一个合理而充分的依据。前人称陶诗“篇篇有酒”,其实更是篇篇有“人”,篇篇有真生活。反观谢灵运诗,在他现存的100余首诗中,山水诗占据了首要的位置。谢氏毕生钟情山水,有山必登,有水必临,山水色寓于目,动于中,发为诗歌,于是佳山秀水之丽句纷至沓来,令人如行山阴道上,目不暇接。但他笔下的山水都只是山水本来的面目,作为诗人观照游玩的客体和对立面而存在。其境界超旷、秀美,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境。他最负盛名的诗篇, 漠视自然的山水与人间社会的位置关系,返回到它本身的“无我之境”。陶渊明则反之。他的隐逸并不是对世俗生活的厌恶,否定与离弃,恰恰相反,乡村生活中绝假纯真,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质朴自然规律深深地吸引了他,使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最能体现这一规律的人群之中,去感受同样真实同样切近的田园乡野、自然山水,感受生活的本来面目。他笔下的景色,已经同生活融为一体,难分彼此了。浓浓的人间情味,充盈洋溢在他眼中、心中,凝结成文字,积淀为诗,更唤起他投向生活怀抱中的渴望,以及对自然最高的崇敬甚至信仰。陶之所以高于谢,正在于他已将自然之美融入到了生活当中,而不是仅仅对它远远观望、鉴赏,作为浑浊人间社会的对立面进行心理上的补偿。因而其诗歌意义更加丰富,更加贴近人生,也更耐人涵咏,更醇厚、有味。
第3个回答  2006-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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