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岁月的诗歌，守望灵魂的诗人
——读向天笑散文诗集《时光倒流》
文/戴永成
通过上海著名散文诗人秦华介绍，让我提前赏阅了诗人向天笑散文诗集《时光倒流》。读后感触很深，这是一部很厚重的散文诗集。我读着这些穿越岁月的诗歌，引起灵魂深处震动。诗如其人，读诗如读诗人，站在向天笑诗歌面前，让我认识了一位守望灵魂的诗人。
袅袅语言馨香，氤氲纯净诗魂，这是向天笑散文诗的特点之一。
散文诗追求一种纯净，回归本真，是诗的极致，而诗是鲜活语言运动体。诗人在诗的语言背后总是蕴含着一种精神力量。比如：“当你像一朵白玫瑰一瓣瓣地在我面前缓缓绽开的时候，往事也一幕幕地徐徐拉开，那掩藏在记忆深处的花蕊，此刻是如此的生动、迷人，像在月光下的荷塘边流连忘返，周身涌动的是意想不到的惊喜与欢乐”，“那真情比草原还要广阔”（《时光倒流》），这样的语言看似平淡，其实，清澈如水，晶莹如月，馨香如花，为读者展示的不仅仅时光，还有比草原宽阔的空间,即充满真情的胸怀。又如：“茶水喝干了，绿叶们倒下了，再灌水，再重新站起，少女成了妇人”（《在心内阁独自喝茶》），“每一枚落叶都是一张嘴”（《倾听落叶》），“绿叶”与“落叶”，暗喻成一个女人与一张嘴，这是多么鲜活的语言，正是诗人拥有一颗纯净的诗魂，才能运用这样寓意深邃的语言，为人们打造一种诗的意境。“我们的世界将悬浮在高速公路与宽带网上，我们的爱情将沉淀在内心深处和期待之中，太阳不是将露珠晒干，而是让露珠燃烧，只有青草能听懂露珠最后的吟唱”（《远方的影子》），读着这样富有哲理的语言，会让我们沉重地审视当今社会与城市。再如：“灿红的花朵象性感的嘴唇，无比的美艳，美艳得惊人，碧绿的果实如饱满的乳房，轻轻的一吻，便动魄惊心”（《罂栗》），只有这样的语言，才能生动地把罂栗“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的形象刻划得淋漓精致。
潺潺情感流水，润泽深邃诗意，这是向天笑散文诗的特点之二。
诗的本质是什么？“诗的本质是抒情”，是浪漫主义的诗观；“诗的本质是体验和洞悟”，是表现主义的诗观；“诗的本质是感觉和情绪”，是象征主义的诗观。而台湾诗人纪弦则提出这样的诗观：“传统诗的本质是抒情，现代诗的本质是诗想”，“诗想”即诗的构想，与想象力有关，但包含着诗的想象与结构，这样的诗，放逐对人生虚美的抒情，不随意抛洒、挥霍情感，于静观中，把诗对象化、象征化。诗人向天笑的诗观，正如诗人自己所说：“无论诗也好，散文诗也罢，我始终坚持它们的本质是共同的——那就是抒情。如何做到有意味的抒情，这是一个诗人的职责”，又说：“散文诗是一种披着散文外衣的诗歌，是用诗歌做骨架、散文做肌肉、情感做血水、思想做灵魂、音乐做韵味的独特文体”。我感觉向天笑的散文诗是把传统诗与现代诗有机结合在一起的抒情，因此读起来如高山流水，情感细腻时如溪，激情澎湃时如海。比如：“一溪涟漪，泛起丝丝企盼；一溪阳光，照亮内心深处”（《心有灵溪》）；多么细腻的丝丝情感，从阳光沐浴的灵魂深处涌出。又如：“上山的路，从我的胸口开始，一直踩到山顶，一直让我隐隐作痛”（《东方山》），“泪，透明的泪，洒在翠竹上，像火烤过一样，留下斑痕，比思念更加深刻”（《君山是泪》），“未名湖啊，一湖能结冰的泪水”（《未名湖》），这是一种伤痛的情感，给人一种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是伤口的感觉。再如：“芦笛吹起，音色柔美，如袅袅仙乐，又如山涧流水。爱一个人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幸福的”（《芦笛岩 》），“灿烂的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季节，凋谢的花瓣如船，装着还没枯萎的梦”（《漓江》），“胡杨，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朽一千年，朽而不倒一千年，还有什么爱情比这树更久远呢？”（《胡杨》），尽管这些诗选用的是游记题材，却依然流淌着柔美的情感，正是诗人善于把握抒情这一职责，因此，深邃了诗的意境。
铮铮铁性哲思，透明深沉诗骨，这是向天笑散文诗的特点之三。
诗人向天笑说：“要写好散文诗，就要自己天生的骨子里是一个有诗意的人，除了思想、情感、想象力之外，散文诗特别需要一种意境，意境的高度决定了所写散文诗的高度”，散文诗意境的高度往往离不开哲理，用哲理放逐对人生的抒情，才使诗在宁静中回荡钟声，在无声中胜似有声。比如：“在大海边，谁都无法隐藏自己”（《甲壳上的大海》），“阻挡我的是什么？是蓝色的光芒，还是自己的手掌？”（《在大海面前》），赏读这些诗句觉得哲理深刻，在大海面前，灵魂是不穿衣服的，因此，无法隐藏自己；那么，阻挡自己的是什么？自己的人生路自己做主，这里揭示了多么深邃的哲理。又如：“此刻有一杯家乡的井水，远远胜过茫茫的大海”（《与大海对视》），“离海很近的人丢弃，离海很远的人珍惜，大海只不过是多少亿年、多少亿人泪水的汇聚”（《两只海贝》），“多么安静，一枚叶子飘落的声音，一滴水从叶片、松针滑落的声音，比虎啸、鹿鸣、鸟喃，更惊心动魄”（《神农架森林深处》），从这些诗句中给人一种启迪：一滴血，可以染红大海；一滴水，可以掀起波澜。再如：“石头是大地的骨骼，石头是大地的灵魂。小雷山的石头千奇百怪，没有一石雷同，石石都有着自己的个性，仿佛一个个有棱有角的灵魂在召唤”（《小雷山的石头（组诗）》），石头骨骼与石头灵魂，既蕴含着铁性的哲理，又沉重着诗人的诗骨。从以下的诗句中，给予我们思索的依然是哲思的光芒，比如：“停止的只是外表的宁静，永不停止的是内心的思念”（《石浪》）；“人累了，就想躺下，在这高高的山岗上，伴着孤寂的石棺，躺下，也不会永垂不朽”（《石棺》）；“这是一位位伟人的思念长出的一块块刻字石头”（《碑林》）；“他一生会留下许多文字，却没有多少文字是留给自己的”，“从一头青丝到缕缕白发，辛勤地耕耘了一生，洒尽了心血与汗水，埋葬的是自己的青春，收获的是满天下的桃李”，“他在讲台上是生动的风景，走下讲台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校园里的老师》），从诗人凝练出的哲理中，让我们感悟人世间的世态炎凉。
淡淡美学花瓣，绽放人性诗德，这是向天笑散文诗的特点之四。
雨果说：“美为真服务”，“真实包括着道德，伟大包括着美”。诗人向天笑以美学的理论与美的心灵组装美的文字，以美的情感唱出美的灵魂之歌。诗的花瓣芬芳的，不是人的嗅觉，而是人的灵魂。比如：“走在月亮山石块铺就的小径上，一片霞光留给了子夜，一片记忆留给了遗忘，早已无法分辨，是野菊吻了蝴蝶，还是蝴蝶吻了野菊，只知道用野菊花扎成的小草帽戴在你的头顶上”，“我把干枯的思念泡在茶水里，看她最后的开放，一朵野菊花就这样开满我的整个天空”（《月亮山的野菊花》），从野菊花的芬芳中，我看到了诗人讴歌人性的美德。“鲜艳的雪莲花，在冰雪之中显出美丽背后的凄凉，她外表冷漠，不动声色，骨朵深处的绽放，有着舞蹈般的疯狂”（《高原上的雪莲花》），从雪莲花的圣洁中，我看到了诗人为我们展示的另一个侧面的思索。“所有的思念如同你薰过的茶叶一样，放在特制的玉壶里珍藏，想你的时候就泡在水里，散发出浓浓的芳”（《茉莉花》），从茉莉花的芳香中，我用心品尝到了诗意的思念。“那火焰，是我倾诉的舌苔，那翅膀，是她拥抱的双手，明知靠近是一场劫难，偏要灿烂飞舞”（《会飞的花朵》），从这灿烂飞舞的花中，我目睹到了爱的火焰。“直到满腹的心思结成了籽粒，直到晚秋低垂下高昂的头颅，你始终没有丢掉对他的朝思暮想”（《葵花》），从葵花的成熟中，我掂量到了爱情的分量。
静静心灵深处，溢出人格诗风，这是向天笑散文诗的特点之五。
诗人向天笑说：“一首真正的散文诗，必然体现出一个诗人与生俱来的个性，体现出他独特的人生经历，体现出他深刻的人生体验，体现出他内心深处的光亮，体现出他情感的细腻、思想的深邃、文字的敏捷、品德的高尚”，诗人写诗首先强调的是先做人，而且“做人要学大师的气度，写作要学大师的品格。”正是诗人向天笑的这种人格的魅力，才创作出这样的好诗，比如：“一草一木，甚至一块平常的石头，都仿佛方言中的一字一句，让你一听如故。像归乡的浪子，伸出舌苔，将方言深情地爱抚”（《方言》）；“一些泥土 就这样遮掩本来的面目伴随我们”（《泥土》）；“那些思念，已长出金黄的麦穗。涌动之上，漂泊着父亲的背影”（《怀念田野》）；“两边都长满水稻的田塍，如一条丰腴的胳膊，告诉我一生的道路，从水稻开始”（《乡村之恋》）；“无论耕播还是收割，人总是紧跟着某件农具”（《农具铁匠》）；“沉甸甸的砖头像沉甸甸的痛苦，捏在手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把握”（《父亲成了落伍的砌匠》）；“任何一个村庄都有两个村庄。山上的村庄，是祖先挨着祖先；山下的村庄，是晚辈跟着晚辈”（《村庄》）；“劳动是一种飞翔，祭祀也是一种飞翔，从种子到麦子，除了劳动，还是劳动，抽穗的是希望”（《南方的麦子》）；“池塘，是乡村最早苏醒的地方，那是全村最大的一面镜子，什么人懒散，什么人漂亮，只要看看池塘、捣衣声声的池塘”（《池塘边的春天》）。从这些诗句中，我们可以看到诗人对故乡、对村庄、对泥土、对父亲、对劳动、对麦子、对池塘的爱。
悠悠思念真情，阐释爱情诗语，这是向天笑散文诗的特点之六。
爱情，永远是散文诗创作的主题之一。诗人用燃烧的情感点燃思念，点燃爱情，让人感悟什么是真谛的爱情，为爱守望灵魂的信念。比如：“从水到酒，就像从少女到少妇，从相识到相思，纯朴的陶醉与天真的浪漫混为一体，不是纠缠，是茅台与血液的自然融合”,“醉过的男人才是真男人，醉后的德性才是真德性，茅台能伸出无形的手，摘掉所有饮者的面具，撕去所有饮者的伪装”, “在品尝她之前，我必须把自己沐浴干净，我要在一滴美酒里，看得见自己内心的光亮”（《茅台酒一样醇香的思念》），在这里，水的清澈就是爱情的清澈；酒的燃烧，就是爱情的燃烧；光的明亮，就是爱情的明亮。又如：“草根与草根赤裸地拥抱，从内在的遮掩，到外表的澄明”（《草原上的思念》），“在人们的目光像荆棘一样包围的城市，只有手指与手指才能公然拥抱，我总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只有不停地洗浴自己灵魂与躯体”（《守望》），从草原爱情与城市爱情的对比中，让我们深思肉体、灵魂与爱情的关系。再如：“是我把你纯洁的怀抱想象成广阔无垠的天空，一只乳房是辉煌的太阳，一只乳房是清白的月亮，永远都是日月同辉的时光”（《情人的礼物》），多么形象的比喻，多么富有诗的意象象征，两只乳房，一只是太阳，一只是月亮，让男人与女人在诗的意境中去思考爱的纯洁与真诚。再看看下面的诗句：“沉入孤独，沉入寂寞，才知道每个人都是一堵看不见的城墙”，“我的诗神啊，我是你阳光下的雪人，是你月光下的昙花，转眼即逝的是我的躯壳，消失不了的是我的灵魂”，“一枚枚红叶，都是我写给你的诗篇；一条条瀑布，都是我抑制不住的感情为你飞溅”（《隐情诗语》）；“守护一棵树，远比守护一片不属于自己的森林重要得多”（《结束也就是开始》），从这些精辟的语言中，让我们看到诗人是在用灵魂守护爱情，同时，诗人也是在用诗歌守望自己的灵魂。
总之，向天笑的这部散文诗集给予我的感悟是深刻的，然而，正像诗人自己所言，如果再开阔一下视野，会能采撷到更为广阔的题材进行散文诗创作，让我们期待诗人创作出更多题材更美的散文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