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课 古诗文:高僧传

如题所述

玄奘法师取经的故事在《旧唐书》和《新唐书》中都是有记载的,但是记载都非常简略。所以我们在讲到玄奘法师取经的经历时,可以用他自己口述的经历,由玄奘法师的弟子慧立和彦悰,根据玄奘法师口述,写的一本书,这本书叫做《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

《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简称《慈恩传》,是一部记叙玄奘生平事迹最早最详细的传记著作,也是我国现存最早的长篇个人传记,内容极为丰富,涉及人物、宗教、政治、文化、民俗等诸多领域,是七世纪弥足珍贵的文献资料,在佛教史乃至文学史、政治史、交通史上都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梁启超在《支那内学院精校本〈玄奘传〉书后》一文中赞其为“古今所有名人谱传中,价值应推第一”。

僧玄奘,姓陈氏,洛州偃师人。大业末出家,博涉经论。尝谓翻译者多有讹谬,故就西域,广求异本以参验之。贞观初,随商人往游西域。玄奘既辩博出群,所在必为讲释论难,蕃人远近咸尊伏之。在西域十七年,经百余国,悉解其国之语,仍采其山川谣俗,土地所有,撰《西域记》十二卷。贞观十九年,归至京师。太宗见之,大悦,与之谈论。于是诏将梵本六百五十七部于弘福寺翻译,仍敕右仆射房玄龄、太子左庶子许敬宗,广召硕学沙门五十余人,相助整比。

高宗在东宫,为文德太后追福,造慈恩寺及翻经院,内出大幡,敕《九部乐》及京城诸寺幡盖众伎,送玄奘及所翻经像、诸高僧等入住慈恩寺。显庆元年,高宗又令左仆射于志宁,侍中许敬宗,中书令来济、李义府、杜正伦,黄门侍郎薛元超等,共润色玄奘所定之经,国子博士范义硕、太子洗马郭瑜、弘文馆学士高若思等,助加翻译。凡成七十五部,奏上之。后以京城人众竞来礼谒,玄奘乃奏请逐静翻译,敕乃移于宜君山故玉华宫。六年卒,时年五十六,归葬于白鹿原,士女送葬者数万人。

法师讳玄奘,俗姓陈,陈留人也。汉太丘长仲弓之后。曾祖钦,后魏上党太守。祖康,以学优仕齐,任国子博士,食邑周南,子孙因家,又为缑氏人也。父慧,英洁有雅操,早通经术,形长八尺,美眉明目,褒衣博带,好儒者之容,时人方之郭有道。性恬简,无务荣进,加属隋政衰微,遂潜心坟典。州郡频贡孝廉及司隶辟命,并辞疾不就,识者嘉焉。有四男,法师即第四子也。

幼而圭璋特达,聪悟不群。年八岁,父坐于几侧口授《孝经》,至曾子避席,忽整襟而起。问其故,对曰:“曾子闻师命避席。某今奉慈训,岂宜安坐?”父甚悦,知其必成,召宗人语 之,皆贺曰:“此公之扬乌也!”其早慧如此。自后备通经典,而爱古尚贤,非雅正之籍不观,非圣哲之风不习;不交童幼之党,无涉阛阓之门;虽钟鼓嘈(左口右羍)于通衢,百戏叫歌于闾巷,士女云萃,亦未尝出也。又少知色养,温凊淳谨。

其第二兄长捷先出家,住东都净土寺,察法师堪传法教,因将诣道场,教诵习经业。俄而有敕于洛阳度二七僧,时业优者数百,法师以幼少不预取限,立于公门之侧。时使人大理卿郑善果有知士之鉴,见而奇之,问曰:“子为谁家?”答以氏族。又问曰:“求度耶?”答曰:“然。但以习近业微,不蒙比预。”又问:“出家意何所为?”答曰:“意欲远绍如来,近光遗法。”果深嘉其志,又贤其器貌,故特而取之。因谓官僚曰:“诵业易成,风骨难得。若度此子,必为释门伟器,但恐果与诸公不见其翔翥云霄,洒演甘露耳。又名家不可失。”以今观之,则郑卿之言为不虚也。

既得出家,与兄同止。时寺有景法师讲《涅槃经》,执卷伏膺,遂忘寝食。又学严法师《摄大乘论》,爱好逾剧。一闻将尽,再览之后,无复所遗。众咸惊异,乃令升座覆述,抑扬剖畅,备尽师宗。美闻芳声,从兹发矣,时年十三也。

其后隋氏失御,天下沸腾。帝城为桀、跖之窠;河、洛为豺狼之穴。衣冠殄丧,法众销亡,白骨交衢,烟火断绝。虽王、董僭逆之衅,刘、石乱华之灾,刳斮生灵,芟夷海内,未之有也。法师虽居童幼,而情达变通,乃启兄曰:“此虽父母之邑,而丧乱若兹,岂可守而死也!今闻唐主驱晋阳之众,已据有长安,天下依归如适父母,愿与兄投也。”兄从之,即共俱来,时武德元年矣。

是时国基草创,兵甲尚兴,孙、吴之术斯为急务,孔、释之道有所未遑,以故京城未有讲席,法师深以慨然。初,炀帝于东都建四道场,召天下名僧居焉。其征来者,皆一艺之士,是故法将如林,景、脱、基、暹为其称首。末年国乱,供料停绝,多游绵、蜀,知法之众,又盛于彼。法师乃启兄曰:“此无法事,不可虚度,愿游蜀受业焉。”兄从之。又与兄经子午谷入汉川,遂逢空、景二法师,皆道场之大德,相见悲喜。停月余,日从之受学,仍相与进向成都。
诸德既萃,大建法筵。于是更听基、暹《摄论》、《毗昙》及震法师《迦延》。敬惜寸阴,励精无怠,二三年间,究通诸部。时天下饥乱,唯蜀中丰静,故四方僧投之者众,讲座之下常数百人。法师理智宏才,皆出其右,吴蜀荆楚,无不知闻,其想望风徽亦犹古人之钦李、郭矣。

法师兄因住成都空慧寺,亦风神朗俊,体状魁杰,有类于父。好内、外学,凡讲《涅槃经》、《摄大乘论》、《阿毗昙》,兼通《书传》,尤善《老》、《庄》,为蜀人所慕,总管、酂公特所钦重。至于属词谈吐,蕴藉风流;接物诱凡,无愧于弟。若其亭亭独秀,不杂埃尘,游八纮,穷玄理,廓宇宙以为志,继圣达而为心,匡振隤纲,苞挫殊俗,涉风波而意靡倦,对万乘而节逾高者,固兄所不能逮也。然昆季二人懿业清规,芳声雅质,虽庐山兄弟无得加焉。

法师年满二十,即以武德五年于成都受具,坐夏学律,五篇七聚之宗,一遍斯得。益部经、论研综既穷,更思入京询问殊旨。条式有碍,又为兄所留,不能遂意。乃私与商人结侣,泛舟三峡,沿江而遁,到荆州天皇寺。彼之道俗承风斯久,既属来仪,咸请敷说。法师为讲《摄论》、《毗昙》,自夏及冬,各得三遍。时汉阳王以盛德懿亲,作镇于彼,闻法师至,甚欢,躬身礼谒。发题之日,王率群僚及道俗一艺之士,咸集荣观。于是征诘云发,关并峰起,法师酬对解释,靡不辞穷意服。其中有深悟者,悲不自胜。王亦称叹无极,嚫施如山,一无所取。

罢讲后,复北游,询求先德。至相州,造休法师,质难问疑。又到赵州,谒深法师学《成实论》。又入长安,止大觉寺,就岳法师学《俱舍论》。皆一遍而尽其旨,经目而记于心,虽宿学耆年不能出也。至于钩深致远,开微发伏,众所不至,独悟于幽奥者,固非一义焉。

时长安有常、辩二大德,解究二乘,行穷三学,为上京法匠,缁素所归,道振神州,声驰海外,负笈之侣从之如云。虽含综众经,而遍讲《摄大乘论》。法师既曾有功吴、蜀,自到长安,又随询采,然其所有深致,亦一拾斯尽。二德并深嗟赏,谓法师曰:“汝可谓释门千里之驹,其再明慧日当在尔躬,恨吾辈老朽恐不见也。”自是学徒改观,誉满京邑。

法师既遍谒众师,备餐其说,详考其义,各擅宗涂,验之圣典,亦隐显有异,莫知适从。乃誓游西方以问所惑,并取《十七地论》以释众疑,即今之《瑜伽师地论》也。又言:“昔法显、智严亦一时之士,皆能求法导利群生,岂使高迹无追,清风绝后?大丈夫会当继之。”于是结侣陈表,有诏不许。诸人咸退,唯法师不屈。

既方事孤游,又承西路艰险,乃自试其心,以人间众苦种种调伏,堪任不退。然始入塔启请,申其意志,愿乞众圣冥加,使往还无梗。初法师之生也,母梦法师著白衣西去。母曰:“汝是我子,今欲何去?”答曰:“为求法故去。”此则游方之先兆也。

贞观三年秋八月,将欲首涂,又求祥瑞。乃夜梦见大海中有苏迷卢山,四宝所成,极为严丽。意欲登山,而洪涛汹涌,又无船橃,不以为惧,乃决意而入。忽见石莲华踊乎波外,应足而生,却而观之,随足而灭。须臾至山下,又峻峭不可上。试踊身自腾,有抟飙飒至,扶而上升,到山顶,四望廓然,无复拥碍。喜而寤焉,遂即行矣。时年二十六也。

时有秦州僧孝达,在京学《涅槃经》,功毕还乡,遂与俱去。至秦州,停一宿,逢兰州伴,又随去至兰州。一宿,遇凉州人送官马归,又随去至彼。停月余日,道俗请开《涅槃》、《摄论》及《般若经》,法师皆为开发。
凉州为河西都会,襟带西蕃、葱右诸国,商侣往来,无有停绝。时开讲日,盛有其人,皆施珍宝,稽颡赞叹,归还各向其君长称叹法师之美,云欲西来求法于婆罗门国,以是西域诸城无不预发欢心,严洒而待。散会之日,珍施丰厚,金钱、银钱、口马无数,法师受一半然灯,余外并施诸寺。

时国政尚新,疆埸未远,禁约百姓不许出蕃。时李大亮为凉州都督,既奉严敕,防禁特切。有人报亮云:“有僧从长安来,欲向西国,不知何意。”亮惧,追法师问来由。法师报云:“欲西求法。”亮闻之,逼还京。

彼有慧威法师,河西之领袖,神悟聪哲,既重法师辞理,复闻求法之志,深生随喜,密遣二弟子,一曰慧琳,二曰道整,窃送向西。自是不敢公出,乃昼伏夜行,遂至瓜州。时刺史独孤达闻法师至,甚欢喜,供事殷厚。法师因访西路。或有报云:“从此北行五十余里有瓠(左瓜右卢)河,下广上狭,洄波甚急,深不可渡。上置玉门关,路必由之,即西境之襟喉也。关外西北又有五烽,候望者居之,各相去百里,中无水草。五烽之外即莫贺延碛,伊吾国境。”闻之愁愦,所乘之马又死,不知计出,沉默经月余日。

未发之间,凉州访牒又至,云:“有僧字玄奘,欲入西蕃,所在州县宜严候捉。”州吏李昌,崇信之士,心疑法师。遂密将牒来呈云:“师不是此耶?”法师迟疑未报。昌曰:“师须实语。必是,弟子为师图之。”法师乃具实而答。昌闻,深赞希有,曰:“师实能尔者,为师毁却文书。”即于前裂坏之,仍云:“师须早去。”

自是益增忧惘。所从二小僧,道整先向敦煌,唯慧琳在,知其不堪远涉,亦放还。遂贸易得马一匹,但苦无人相引。即于所停寺弥勒像前启请,愿得一人相引渡关。其夜,寺有胡僧达磨梦法师坐一莲华向西而去。达磨私怪,旦而来白。法师心喜为得行之征。然语达磨云:“梦为虚妄,何足涉言。”更入道场礼请,俄有一胡人来入礼佛,逐法师行二三匝。问其姓名,云姓石字槃陀。此胡即请受戒,乃为授五戒。胡甚喜,辞还。少时赍饼果更来,法师见其明健,貌又恭肃,遂告行意。胡人许诺,言送师过五烽。法师大喜,乃更贸衣资为买马而期焉。明日日欲下,遂入草间,须臾彼胡更与一胡老翁乘一瘦老赤马相逐而至,法师心不怿。少胡曰:“此翁极谙西路,来去伊吾三十余反,故共俱来,望有平章耳。”胡公因说西路险恶,沙河阻远,鬼魅热风,过无免者。徒侣众多,犹数迷失,况师单独,如何可行?愿自斟量,勿轻身命。法师报曰:“贫道为求大法,发趣西方,若不至婆罗门国。终不东归。纵死中涂,非所悔也。”胡翁曰:“师必去,可乘我马。此马往反伊吾已有十五度,健而知道。师马少,不堪远涉。”法师乃窃念在长安将发志西方日,有术人何弘达者,诵咒占观,多有所中。法师令占行事,达曰:“师得去。去状似乘一老赤瘦马,漆鞍桥前有铁。”既睹胡人所乘马瘦赤,漆鞍有铁,与何言合,心以为当,遂即换马。胡翁欢喜,礼敬而别。

于是装束,与少胡夜发。三更许到河,遥见玉门关。去关上流十里许,两岸可阔丈余,傍有胡桐树丛。胡人乃斩木为桥,布草填沙,驱马而过。法师既渡而喜,因解驾停憩,与胡人相去可五十余步,各下褥而眠。少时胡人乃拔刀而起,徐向法师,未到十步许又回。不知何意,疑有异心,即起诵经,念观音菩萨。胡人见已,还卧遂眠。天欲明,法师唤令起取水盥漱,解斋讫欲发。胡人曰:“弟子将前涂险远,又无水草,唯五烽下有水,必须夜到偷水而过,但一处被觉,即是死人。不如归还,用为安稳。”法师确然不回。乃俛仰而进,露刀张弓,命法师前行。法师不肯居前,胡人自行数里而住,曰:“弟子不能去。家累既大而王法不可忤也。”法师知其意,遂任还。胡人曰:“师必不达。如被擒捉,相引奈何?”法师报曰:“纵使切割此身如微尘者,终不相引。”为陈重誓,其意乃止。与马一匹,劳谢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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