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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哐啷”响了,女牢里又塞进个人来。
紫霞定睛细看,见是胡其芬,吃了一惊:“大胡,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天与刘国鋕对质后,胡其芬就匆匆被带到城里去了,说是要放她,连行李都带走了,怎么现在……
胡其芬挨着曾紫霞身边坐下,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轻声些,然后答道:“本来是要放我的,他们根本查不出我有什么事,我家里人也打通了一些关节。没想到,在二处看守所等候的时候,出了一件事……”
“出啥子事了?”
“头天半夜里,跟我关在一起的梅文玉突然惊叫起来,说是有看守用刺刀挑她的脚。等到查哨的人来,我马上报告了这个情况,结果当场就撤了那个看守兵。到了第二天,情况就有些不对头……外面好几个看守吵吵嚷嚷的,说得很粗俗,她是个政治犯啊,政治犯还不守法,还敢惹事生非?干脆来个狠的,把她黑办!妈的,黑办以前,老子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说到这里,胡其芬问:“他们说的‘黑办’,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曾紫霞点点头。
胡其芬继续说:“我想,逃是逃不掉的,真要‘黑办’我,我拿什么来抵抗?不一会儿,看守果真走来打开牢门了,喊,胡其芬!过堂!我咬了咬牙,心一横,站起来,一把拉掉电灯的灯头。灯泡摔到地上碎裂了,屋里顿时变得漆黑一团,我趁机用双手紧紧地握住电源……”
“啊?”曾紫霞几乎要惊叫起来。
“我醒来后才知道,是看守用木棒打了我一下,把我甩出了好远。”胡其芬说,“这一闹,才算逃过了受辱这一关。不过,家是回不去了,只能再回到这里来。”
“唉,女人啊,连坐牢都要多一份危险……”曾紫霞感叹着摇摇头,突然又问,“对了,上回你走得匆忙,我都没来得及问,跟国鋕对质的时候,他都说了些什么?”
“我就晓得你要问这个。”
胡其芬笑了笑,绘声绘色地讲起那天的事情来……
审讯她的是二处侦防课司法股长张界,戴副眼镜,特务们都称他张眼镜。审来审去审不出名堂,他便喝一声:
“你敢不敢跟刘国鋕对质?”
胡其芬笑笑说:“让刘国鋕来,我有什么不敢对质的?”
“刘国鋕,这个女人你认识吧?”带上了刘国鋕,张界问。
“当然认识。”
“她是干什么的?”
“何姻伯家的家庭教师。”
“是你把她介绍到何厅长家的吧?”
“这个不假。”
“那你说,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对不起,这是我跟她两个人私人之间的事,也没必要在这里公开。”
“老实说,她是不是你们组织的人?”
“她?笑话,你们怎么扯到她身上去了?她一个文弱女子,哪里会参加什么组织?”
“可是,何家的人都说,你们两个的关系非同一般,总是关在一间屋子里嘀嘀咕咕……”
胡其芬怕刘国鋕的回答对不上口径,赶紧朝他使个眼色插言:“国鋕……”
“你不要插嘴!”张界打断胡其芬,“刘国鋕,你说,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事?”
刘国鋕照样不慌不忙,缓缓说:“没什么事,无非是男女之间接触多了,产生些感情罢了。怎么,这个你们也要管?”
胡其芬总算松了一口气。
张界盯着刘国鋕,问:“刘国志啊刘国鋕,你不是已经有一个曾紫霞了吗,怎么又会搭上个胡其芬?”
刘国鋕没回答他这种无聊的话题,故意嘲弄地反问道:“那么杨森呢,有一个老婆,还娶了九房姨太太,又算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也把他抓来审问审问呢?”
旁边的几个看守掩着嘴笑了。张界拍起桌子,朝刘国鋕高声说:“大胆!”
刘国鋕依然笑着:“怎么,我说得不对?要么他又娶了一房?……”
胡其芬讲的,还真是个有趣的故事呢,曾紫霞好几次哈哈笑起来,听到最后,她都弯下腰“哎哟哎哟”直喊肚子疼了。
笑声把熊咏辉给惊醒了,揉揉眼睛问:“哎,出什么事了?”
胡其芬摇摇头,说:“没事。咏辉,睡吧,我又来跟你们做伴了。”
夜已深浓,姐妹们都已入睡,不知是谁,还轻轻地打起了鼾声,在黑黑的牢房里飘荡。胡其芬却睁大眼睛,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想起过去了的岁月,感慨非常。这位籍贯湖南湘潭的妇女,十年前就入了共产党,复旦大学毕业后,在新华日报资料研究室担任英文翻译,皖南事变后撤到延安,抗战胜利又随周恩来回到重庆,在中央代表团和南方局工作。后来按照组织的安排,以基督教女青年会总干身的身份作掩护,担任地下党重庆市妇委书记。她是个很严肃很认真的女人,哪里会有什么风流韵事呢?但她和国鋕的“风流韵事”既然被敌人咬住不放,在这充满血腥的年代里,倒不失为一道挡箭牌……
难友们正在放风坝踱步,徐贵林吹着口哨跑了过来,喊:“都回牢房去!停止放风!停止放风!”
狱外,不时传来汽车喇叭的鸣叫。特务和看守乱糟糟地在院子里来回奔跑,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大家全都聚在各自的门旁,关注地瞧着外面的动静。
“好像出什么事了,一下子增加了好多岗哨。”
“他们是不是……要杀哪个同志?”
“说不定!这帮坏蛋,什么干不出来?”
从女牢的风门口望下去,渣滓洞内院尽收眼底,外院也大致清晰。姐妹们议论着,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看这如临大敌的架势,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见那群女人探头探脑张望,一个特务朝牢里喊:“看啥子热闹!回去!回到角落里去!”
女囚们全都站着,一个都没动。
徐贵林蹬蹬踏上楼梯,又板着脸孔对看守们吼:“帘子呢?快拉上帘子!”
一块长长的布帘把女牢门口遮住,外面的一切都看不清楚了,牢房里,也顿时昏暗了许多。
难友们不再说话,一个个屏息凝神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隔壁牢房的门开了,一会儿,传出特务的吆喝:“走!”
沉重的脚镣声从走廊那头清晰地传进女难友们的耳膜,皮晓云几乎要尖着嗓音喊出来:
“老许,是许建业!”
要把老许带到哪里去?
大家的脸上都挂着异常焦虑的神情。
监狱大门的开关声和特务的吆喝声交替传来,接着,难友们都听到汽车发动了引擎。
过了许久,刷地一声,帘布拉开了。
难友们涌在牢门口,争相朝外看,渣滓洞院子里已空空荡荡。
刚才满院子乱跑的看守和特务也都无影无踪。
“放风了”的喊声一响,女难友们表情凝重地从楼上六室蜂涌而出,一下子都挤到了隔壁许建业囚室的门前。
“老许……老许真的被带走了……”
皮晓云口中喃喃着,脸上顿时罩上了一层阴云。
曾紫霞像是预感到什么,转身回房,拿出一套换洗干净的衣裳,急促地奔下楼梯。
那十几级木板楼梯,被踏得啪啪乱响,在监狱里不能如此奔跑的规矩,也顾不上了。就是这样,曾紫霞还感到跑得太慢了,路途太远了。
果然,关押过刘国鋕的楼下七室,牢门上挂着一把硕大的铁锁。
曾紫霞对着风门口轻声呼唤:
“国鋕!国鋕!”
牢房里黑黑的,没有一丝回响。
曾紫霞怔住了,她的国志,也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两滴泪水,从她失神的眼睛里悄然滚落下来……
整个上午,姐妹们的神情都十分沉重。
看守提来一桶饭,依然是黄黄的糙米。渣滓洞一天只开伙两次,这一餐,算是上午饭了。平时饿极了,也就顾不得许多,胡乱咽下去,也就把肚子填个半饱。可今天,大家都被刚才的沉重气氛压抑住了,胃口也全都倒了,接过看守递来的饭碗,女难友们一个个都显得机械而木然。
曾紫霞背靠墙壁坐着,默默地捧着那套刘国志的衣裳出神,熊咏辉替她打了一碗饭,递到她面前说:“小曾,吃饭了。”
“我不饿。”
熊咏辉扯扯紫霞,充满关切地劝说道:“人是铁,饭是钢,说啥也得吃点。就当成药往肚里吞,啊?”
“我真担心国鋕,满身的虱子,怎么受得了?给他洗衣裳的时候,把头都低酸了,掐那虱蛋,掐也掐不光……以后,谁能给他掐呀!”
曾紫霞转过身来,泪眼汪汪地说。
熊咏辉望着曾紫霞,突然迸出一句话来:“李文祥他……也被转移了……”
“是吗?”
曾紫霞微微一怔。
“他们是和老许一起走的,还有陈然……”
曾紫霞握住熊咏辉的手,磨娑着感叹:“我们姐妹俩,真的是同甘苦共患难啊!”
“说真的,我也担心文祥,”熊咏辉叹口气,说,“他失眠很严重,有心事就睡不着,换一个地方,更不晓得会把他折腾成啥个样子?……不过小曾,我们还是应该感到高兴呀,敌人把他们转移了,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坚强不屈,一点有用的材料也没从他们口里捞到,所以才被当成了重犯……他们都是好样的!”
熊咏辉的眼里渐渐放出了欣慰的光。
曾紫霞站了起来,有点激动地说:“对,你说得对,为了他们,我们也得好好地活着!”
“那么,还不吃饭?”
曾紫霞笑了,端起饭碗扒下了一大口糙米饭:“吃!”
两人大口地吃起饭来,鼓足劲要搬一道黄土沟坎似的,扒了快半碗了,曾紫霞鼓着塞满饭团的嘴巴,抬起头问:“咏辉,有没有听说他们转移到什么地方?”
熊咏辉道:“楼下的难友得到消息,说好像是白公馆……”
“白公馆?”
曾紫霞呐呐自语。白公馆又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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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11-03-22
大都不能尽快八点开酒吧就快点把健康的把空间被大家卡不到就卡巴的就把空间不大看见不到个单元法国一百一十一
第2个回答  2011-03-24
故事情节
1948年,在国民党的统治下处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为了配合工人运动,重庆地下党工运书记许云峰命甫志高建立沙坪书店,作为地下党的备用联络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