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月色里的两个热闹怎么理解?

如题所述

荷塘月色》宁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作者一颗“热闹”的心,“热闹”是贯穿前后的感情线索。“荷香月色”的“热闹”蕴含在华丽丰富的形象和富有动感的笔法后面。《荷塘月色》的“热闹”体现了作者精神的活跃与自由,是对现实“压抑”的补偿。

关键词

以动写静 “热闹” 活跃 自由 压抑 补偿

《荷塘月色》(以下简称《荷》)前面的“幽雅、宁静(参见《教师教学用书(人教版必修2)》)”同后面的“热闹、风流”表面上互相矛盾。评论者大多意识到这点,但只是围绕着“宁静”与“不宁静”,游移于“喜悦”与“忧愁”之间,做皮相之论,缺乏深入的分析。“接受美学”理论认为,文学艺术活动是作家、作品、读者三个环节的互动过程。作品的价值和地位是作家创作意图和读者接受意识共同作用的结果。文学艺术作品用“描述性”的语言,包含着许多“不确定性”和“意义空白”,它们构成了作品的“召唤意识”,召唤着读者去发挥想像力,去重新建构,去再创造。《荷》的“召唤意识”就在于前后看似矛盾的描写。这种由矛盾而产生的“意义空白”,正是我们解读《荷》的关键。只有解决、弥补了这一点,才能更深刻领会《荷》所传达的主题。

原文第六自然段最后一句,作者说:“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这一句是前后部分的过渡句,更是理解前后矛盾的关键句,而“热闹”是关键句中的关键词。请注意,“热闹”一词在文中出现了四次。除了这里的两次外,另两次分别出现在第三自然段(“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和第七段(“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这四次“热闹”的出现,都显得很不经意,以致被大多数评论者忽略了。作者下意识的流露以及“热闹”的反复出现,暗示我们不能等闲视之。

借姚敏勇先生一段话:“……文章一发表,有读者马上指出,说蝉在晚上不鸣叫。朱自清先生自感不妥,公开表示以后文章在重版时加以纠正。我们知道,‘蝉鸣’的文字后来并没有修改,那是因为他一面向专家请教,一面亲自在月夜实地观察,结果验证了蝉在月光下会鸣叫的。这一‘史料’确证了朱自清先生下笔为文时是完全凭着想像虚构的。”①蝉声是虚构的,“热闹”是不是虚构的?朱自清为何要以“热闹”修饰虚构的蝉声?

作者在描写完“荷香月色”后,把落脚点放在了“最热闹”的蝉声和蛙声上。以作者当时“不宁静”的心情,蝉声和蛙声本该让作者感到烦躁的。但作者却用了一个与“烦躁”感情色彩相反的词——“热闹”。很多时候我们总是简单地以为这儿的“热闹”不过是 “烦躁”的一种说法。请注意“热闹”前的“最”字。正是“最”肯定了“热闹”一词的正面意义,当不是“最烦躁”。我们再分析,“这时候最热闹的”与“这时候热闹的”有区别吗?反复品味会发现,“最”在这侧重的不是“热闹”的程度,更多是强调一种语气的、意脉的连贯,强调了这一句同前面四、五、六自然段的景物描写在“热闹”上的联系。四、五、六自然段因了“最”而笼罩上“热闹”的氛围。后面说“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作者“兴尽悲来”:现实中是“不热闹”的,只能在独处时享受“刹那”的“热闹”。至此我们明白:“蝉声”是主观想象,“热闹”应是当时作者真实心境的流露,“蝉声”是“虚写”,“热闹”是“实写”。

“荷香月色”怎么就体现了“热闹”呢?这正是我们一直以来解读的“盲区”。 “荷香月色”,只这四个字就给我们一种“宁静”的感觉。很多时候我们是被这先入为主的“宁静”所影响,然后又将“宁静”想当然的移植到作者对“荷香月色”的描述上。于是,在我们带有“偏见”的阅读与解读下,“荷香月色”的宁静被夸大,进而遮蔽了我们的眼界。我们拘泥于“宁静”不能再深入下去。笔者并不否认“荷香月色”客观上的宁静,但只要深入分析会发现作者的描述并没有围绕和突出这种“宁静”。相反,却通过一系列的手法写出了“荷香月色”的“热闹”和“动感”来。当然,这里的“热闹”不同于一般听觉意义上的热闹,而是无声之“闹”。钱钟书先生在《通感》一文中说:“宋人常把‘闹’来形容无‘声’的境界,不必少见多怪。”②并引用了范成大《立秋后二日泛舟越来溪》中的“行入闹荷无水面,红莲沉醉白莲酣”来说明视觉和听觉的沟通,这种“沟通”钱先生引用了“六根互相为用”和“感受之共产”来进一步说明(见《管锥编》三,P1700,三联书店2002年6月版)。

朱自清笔下的“荷塘”在宁静的表面下流动着无声的“热闹”。视觉上,有“亭亭的舞女的裙”,有“刚出浴的美人”,有“峭楞楞”的“鬼”……听觉上,有“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有“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这些都因“感受之共产”共同服务于作者 “热闹”的心境。除了修辞手法的运用外, “荷香月色”的“闹”还表现在作者“化静为动”的描写上。第四自然段描写月下荷塘。荷叶是“出水很高”,荷花是“零星地点缀”、是“袅娜地开着”、是“羞涩地打着朵儿”,荷叶与荷花是“颤动”的、又“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又“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都是用动态描写静态的事物,给人以动感。第五自然段写荷塘上的月光。写“月光”用“流水”、“泻”,“以流水喻月光,用动感极强的动词‘泻’加以点化,将月光写活了,写出了月辉照耀、如倾如泻的景象(见《教师教学用书(人教版必修2)》P5)”;“月光是隔着树照过来的,落下参差斑驳的黑影”,“照”、“落下”亦具动感;写杨柳的倩影“画”在荷叶上,“‘画’含有人的动作,仿佛有无形的手在展纸挥墨描绘‘倩影’(见,同上)”。第六自然段写荷塘周围的景色依然充满动态。除了蝉声、蛙声的热闹外,作者用“没精打采”、“渴睡人的眼”来比喻静态的灯光。总之,这些动态的描写使行文活跃,表现出作者“热闹”的情绪。宁静的是荷塘,热闹的是作者的心。

姚敏勇先生在《荷塘:一代知识分子的“桃花源”》一文中也注意到作者动态的描写,但后面却说动态描写的目的是“以动写静”,并联系中国古典诗词中以动衬静的传统手法,认为朱自清动态的描写是为了衬托“荷塘的一派宁静”。《教师教学用书(人教版必修2)》在谈到两个通感修辞的运用时,也肯定了化静为动的写法,同姚敏勇先生一样,最后也归结到“幽雅、宁静”上。以上两种说法都很表面,没有深入下去,没有发现宁静的荷塘下面作者“热闹”的心。如果作者的目的是为了表现“宁静”,那么当作者乐极悲来,回到现实时,作者应该说“但宁静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姚先生也引用了古典诗词中典型的以动衬静的诗句“蝉噪林欲静”来证明,却没有注意到“噪”和“热闹”的区别。前面笔者已强调了“热闹”的正面意义和重要性,“热闹”绝不是作者随意拿来应付“蝉声”的。它是作者“潜意识”的流露。正因为前面“荷香月色”的“热闹”,才成就了后面的“最热闹”,否则,蝉声该是烦躁、凄凉了。

又,如果是为了表现“宁静”,与后面的“热闹、风流”的气氛就无法形成有机的统一,反而造成割裂,体现不出 “形散而神不散”文体特点。最后一自然段作者说:“今晚若有采莲人,这儿的莲花也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让作者“惦着”的正是江南的热闹,此时此地的荷塘因“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而不够“热闹”。这句话在证明作者对“热闹”向往的同时也证明了作者是一直以“热闹”的心情来观照荷塘的。“幽静论”始终不能自圆其说。

总之,作者描写的目的不是为了表现“幽雅、宁静”的气氛,而是“化静为动”,是为了表现那份“热闹”。这里的“热闹”是作者在宁静的荷塘下诉诸心灵的“热闹”。宁静是“表”, “热闹”是“里”。

如果说“荷香月色”是无声之“闹”,那接下来关于“采莲”的联想就是有声有色的“热闹”了;如果说“荷香月色”是自然之“闹”, 那接下来的联想就是人事的“热闹”了。虽然两处“热闹”的表现不一样,但在体现活跃与自由的精神上是一致的。作者终于在后部分直接道出了“真情”——“这真是有趣的事”,表明了作者对“热闹”的向往。

后一部分的“热闹”有目共睹,兹不赘述。

作者何以钟情于“热闹”?“热闹”又具有怎样的暗示和象征意义?

高远东在其论文《〈荷塘月色〉:一个精神分析的文本》③中指出:《荷》“呈现了一个主人公借助美的自然和文化平息内心的爱欲骚动的心理过程”,这种“心理骚动”源于“人的本能——‘生物的素质’”与理性的冲突。这一点在朱自清1923年写的《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有反映:面对歌妓的主动,作者本想一听,但由于“理性的指导”,拒绝了,然后内心矛盾、压抑、郁闷。但是,我们不能把作者的“骚动”和“压抑”只归于“爱欲骚动”和“性压抑”。厨川白村在《苦闷的象征》一书中说:“在内有想要动弹的个性表现的欲望,而和这正相对,在外却有社会生活的束缚和强制不绝的压迫着。在这两种的力之间,苦恼挣扎着的状态,就是人类的生活。……这样的两种力的冲突和纠葛,无论在内底生活上,在外底生活上,是古往今来所有的人们都曾经验的苦痛。纵使因了时代的大势,社会的组织,以及个人性情,境遇的差异等,要有些大小强弱之差,然而从原始时代以至现在,几乎没有一个不为这苦痛所恼的人们……想要飞跃突进的生命力,因为被和这正反对的力压抑了而生的苦闷和懊恼。”④人生在世都有 “压抑”的苦恼。朱自清的“骚动”与“压抑”正是人类普遍存在的“力的冲突”和“生的压抑”。只不过这种“压抑”因了朱自清的身份和性格,可能更多一点。“道德的”“礼的”约束了现实中作者的生命,让作者感到了更强烈的压抑和不自由。厨川白村又说:“文艺是纯然的生命的表现;是能够全然离了外界的压抑和强制,站在绝对自由的心境上,表现出个性来的唯一的世界。”⑤现实社会受压抑,作者只有在文学创作的精神世界中去获得安慰。如果说《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写出了作者在现实世界中的压抑与不自由,那么《荷》则表现了作者独处时精神世界的活跃与自由。这种“活跃与自由”正是通过“热闹”表现出来的,以此抵消现实的压抑。作者在现实世界中的“骚动”与“压抑”因了文学的补偿作用而升华为和谐的、美的“热闹”。

“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在现实意义上来说,没人喜欢真正的“冷静”、“独处”,除非迫于外界的压制,才会转而诉诸自身。并且这儿的“冷静”、“独处”并不是“死寂”。“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我们知道了作者喜欢的“冷静”、“独处”就是摆脱社会“压抑”后一个人的“自由”和“热闹”。所以,这几句流露两层意思:一是表明作者喜欢“热闹”,二是表明作者在现实中的压抑。作者只能在属于自己精神世界的夜晚做一些白天不能做的事,说一些白天不能说的话,来补偿现实的压抑。于是,“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无边”当不是指“荷香月色”的无边,我们分明感受到了作者精神的无边自由与生命的无边活跃。余光中先生在评朱自清《春》中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笑着,走着” 一句时认为:“小姑娘是朴素天真的,不宜状为‘花枝招展’。”⑥笔者认为,“花枝招展”正透露了作者对心灵的舒展和自由的向往,是对“不自由”的现实的抵抗。

至于开头和结尾都涉及到的有关“妻儿”的内容,笔者认为它只起 “起兴”一般的作用和使结构圆满的作用。

至此,我们明白了贯穿于文章内部的、被“宁静”掩盖的“热闹”一词的暗示意义:透漏出作者独处时生命的活跃和精神的自由,以此抵消现实世界的“压抑”。

根据佛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热闹”正是作者 “潜意识” 的流露。这种现实的“压抑”与“不自由”的意识普遍的、始终的、或多或少地、或隐或现地存在我们的生命中。《荷》之所以成为现代文学的典范之作,正是在于无形中引起我们来自生命深处的、不易觉察的“潜意识”的共鸣。

参考资料:http://hi.baidu.com/%E4%EC%C2%ED/blog/item/83514dfa40b1ee10a8d311c9.html

温馨提示:答案为网友推荐,仅供参考
第1个回答  2010-12-22
第五段写荷塘上的月色。第六段写荷塘四周景色。作者似乎在这样的环境中得到了一种安宁,但当他听到了热闹的蝉声与蛙声之后,突然觉得“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现实无法给他一种理想的“宁静”,于是他便力求从想象中寻求。
第2个回答  2010-12-22
不太清楚楼主的意思,估计是偶语文不合格的缘故哦